夜深了,露也浓了。
河水的寒气一波又一波的打在船身上,透过木板间缝隙,一丝一缕的缠上温小筠和鄞诺的身子。
由于为了制造一个避嫌的屏障墙,温小筠将所有被褥都堆在了两人中间。却忘了现在正是深秋时节,没有铺垫阻隔,人根本承受不住夜间的寒气。
温小筠开始只是微微蜷缩着身子,到后来不自觉的抱紧双臂,还是很冷。
睡梦中的她紧紧皱起眉头,伸出一只手,下意识的拆拽起旁边的被褥屏障。
一开始还有些拉不动,她越发的烦躁,直到终于扯下来一大块毯子,她赶紧滚了一圈,将自己包裹在其中,眉头才心满意足的舒缓了些许。
另一边的鄞诺情况也不容乐观。
原本凭着他的身体,抗过这一夜根本不算什么。只是这些天内伤外伤一大堆,旧伤没好,又多新伤,正是虚弱的时候,深夜江水的寒气一侵,便睡得极不安稳。
只是即便是在睡梦之中,鄞诺的忍耐力都远超于温小筠。
他只是本能的抱住双臂,蜷缩着身子,并没有到处打滚的抢被子。
他好看的剑眉紧紧蹙着,抵抗着身体的不适。
他直觉得一会儿热得不行,一会儿又冷得不行,一会儿头痛欲裂,一会儿又晕沉想吐。
他就像寒江里的一片浮萍,任由风浪卷涌,却无力挣扎。
真的很难受。
他的意识越来越涣散,越来越沉重。
船板晃荡的幅度裹挟着他深深的沉没。
越来越困难的呼吸间,鄞诺仿佛又回到了菱藕香那深深的水井底。
没有能够攀扶的地方,没有足够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