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断牙一样恨得牙痒痒的还有现场的数万名观众。
“实在太废物了,太无耻了!”
他们挥舞拳头,锤击胸口,重重拍着大腿,异口同声地抱怨。
好吧,他们也不是不能接受仆兵落荒而逃。
毕竟,对于一帮卑贱的鼠民,还能有什么期待呢?
但别的鼠民仆兵就算要逃,好歹也要先真刀真枪干一下子,躺倒一半之后,另一半再逃跑的好不好!
哪有一照面,连武器都不敢亮出来,立刻一哄而散,抱头鼠窜的?
偏偏这帮乌合之众,连跑都跑得这么风骚。
貌似惊慌失措,溃不成军,像是没头苍蝇一样满竞技场乱窜。
偏偏铁皮家族这队貌似精悍的家鼠仆兵,连续几次冲锋,连他们的半根毛都没捞到。
要知道,观众们早就将期待值拉满,全都瞪大了眼睛,就等着看这帮胆小鬼、鼻涕虫,被毒刺战队的猪突猛进,撞得筋断骨折甚至四分五裂,五脏六腑都飞溅出来的美妙场景了!
结果,一方跑得狼狈,一方追得凶猛,场面貌似热闹,却连半滴血都没见着——哦,还是见到两团人形血雾的,却是被两名图腾武士误伤的结果。
如此诡异的场面,实在令全体观众都感觉喉咙里堵着一团不上不下的东西,郁闷到了极点。
若非冰风暴的个人表现还是一如既往地勇猛,“秘银撕裂者”和“百万蒸汽之锤”的碰撞也足够华丽。
观众们简直要把整座角斗场都给掀翻了。
现在,看到冰风暴的犀利攻势,很多死忠支持者都大惑不解:“看‘冰霜女皇’的样子,也不像是要放弃比赛啊,为什么她偏偏选出了一队……这么猥琐,这么奇葩,这么软弱的仆兵呢?”
更多不明就里的观众,仍旧大声聒噪,但这次的倒彩声可不仅仅送给冰风暴战队,也包括气喘吁吁地冲锋了七八个回合,仍旧一无所获,还不一小心折损了两名战士的毒刺战队:
“上啊,铁皮家族的家伙,你们都没吃饱吗,为什么连这些不堪一击的胆小鬼都逮不到?”
“我家的鼠民杂役都比你们更勇猛,冲刺啊,快点,再快点,你就能把他的骨头都撞碎了!”
“这究竟是图兰勇士的角斗,还是圣光人族的舞蹈?快点儿分出胜负吧,混蛋们!”
巨大的嘘声,甚至形成了共振,令整座竞技台都微微颤抖起来。
这样的颤抖,令毒刺战队渐渐变得心浮气躁。
冲锋的速度越快,刹车和转弯时对关节以及筋腱的损伤就越大,当然,也越疲劳。
冰风暴战队这边,叶子和蜘蛛等刚刚训练几天的仆兵们,也有些顶不住压力。
他们眼底涌动着浓烈的战意,想要显露出真正的实力,发起最凌厉的反击。
唯有孟超,仍旧满脸平静,连一根眼睫毛都没跟随竞技台一起颤动。
——和吞噬龙城的末日烈焰相比,数万名高等兽人的聒噪,仅仅是夏日午后的习习凉风罢了。
而眼前这些所谓的“对手”,除了殖装图腾战甲的冰风暴和毒刺之外,其他人,也不过是土鸡瓦狗而已。
全力以赴的话,他不使用任何武器,都有一百种办法,让这些张牙舞爪的猪猡全军覆没。
但是,在不暴露自身实力的前提下,指挥一批刚刚训练五天的“准平民”,毫发无损地干掉这样一支训练有素的战队,那就很有挑战性,也很有意思了。
孟超拄着一根长矛,貌似步履踉跄,茫然无措。
其实却用精妙绝伦的走位,掌握着己方看似松散和杂乱的阵型,并控制场上的节奏。
同时眯起眼睛,将源自吕丝雅的敏锐感知扩张到极限,扫描敌我双方,每一名战士的呼吸,心跳、汗液分泌的速度、肌肉颤动的频率以及冲锋姿态的微妙差异,还有他们狠狠轰击竞技场,砸出的每一道裂纹,和飞溅的每一块碎石。
所有声音和画面都转化成了瀑布般的信息流,从他经过“火种”深度开发的脑域中涌过。
随着灵能浸润的脑细胞疯狂运转,这些信息瞬间就被分解和整合成一道道全新的指令,通过将声波聚拢成线,直接振动鼓膜的方式,传达到叶子、蜘蛛和每一名家鼠仆兵的耳朵里。
“叶子,冷静,不要受外界干扰。
“既然这些家伙在你最绝望的时候,并没有伸出援手,你就不必在乎他们的任何欢呼或者聒噪,他们只是一群苍蝇,无足轻重的苍蝇!”
“蜘蛛,注意体能管理,向左后方撤退七臂距离,躲到‘强臂’身后休息,你可以休息三次深呼吸的时间!”
“强臂,注意你右前方那个红毛怪,他貌似看着你左侧的‘蓝脚趾’,其实杀意都凝聚在你身上,小心他假装直线冲刺,却突然旋转,朝你挥出流星锤——他的流星锤,还有一截锁链藏在锤柄里,攻击距离是可以延长的!”
“蓝脚趾,用余光观察在你右侧逡巡的三名敌人,你们的阵型不知不觉,已经太密集了,立刻向四周分散,免得被对方从侧翼突进,锁死后路!”
通过这种方式,孟超将战场变成了棋局。
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包括两名殖装了图腾战甲,拥有天境实力的氏族武士,都是棋子。
只有他,是孤独的棋手,在和自己的极限对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