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金碧朱漆的马车从皇宫驶离,在行到人群来往如织的朱雀街的时,不能不放缓了速度。
“晋王殿下,今日太后何意?竟提议要拥兵自重的郑王入京出席你的大婚!此举岂非等于引狼入室?”车内,一个年过半百的长须老者忿忿不平道。
他说话的对象是一位年轻的男子,一身九章团纹的锦衣,颐雅端方,容姿极其高雅,正是他口中所言的晋王殿下,凤辰。
面对老者义愤填膺言辞,凤辰眸色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宽抚道:“曹大人不必多做他想,此事我自会有妥善的应对。”
在这让人如沐春风的态度中,这个曹大人停了一瞬,仍然把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按耐道:“皇上已御宇一年,朝政居然还把持在太后的外戚手中,现在还要招亲王入京,真实狼子野心,路人皆知!”
眼见规劝无效,凤辰便不再相劝,他深知有些事情本就是事实,并不是宽慰几句就能使态势乐观的。
如今的这个太后,姓冯,是先皇御封的皇后,先皇驾崩,新皇登基以后便尊奉她为太后。然而这个冯太后却并不是当今皇上凤华和他的生母。
相反的,这个冯太后对于凤华和凤辰来说还是敌非友。
正是因为她的挑唆,八年前,先帝废除了凤华做了十年的太子,改立了她的儿子燕王为太子。
谁知,这个燕王竟是个短命鬼,当了五年的太子后竟然染病而亡了。冯太后没有第二个子嗣,于是亲生儿子当皇帝的如意算盘就落空了。
但她不甘于现状,于是便打算在先帝的众多子嗣中扶植人选。在她决定之前,她一面给先帝吹耳旁风,让他考验到底哪个儿子最孝顺、最有才干,导致多年东宫空悬;另一方面她利用先帝晚年的昏聩大力提拔自家亲眷,迅速壮大了外戚势力,以致先帝驾崩后,朝廷大权全部落入冯氏之手。
纵然最终政治斗争的结果还是凤华这个废太子当了皇帝,但实际朝堂之上仍是冯氏权臣说一不二,它们朋党众多、盘根错节,已到了十分威胁皇权的地步。
现在曹大人说的这个事,众人心知肚明,就是冯太后想利用凤辰大婚之机召唤郑王回京,企图颠覆凤华。
“此事容我深思,大徵朝不会变天的。”凤辰宽慰道。
他平息了思虑,将身子转过一边去,这时一阵清风袭来,掀起了半扇车帘。他看见当街有一个卖艺之人正在表演着叠凳子的杂技,此时凳子已经罗汉似的叠了十几条了,那卖艺之人已爬得有两层楼之高!
底下围观的人群纷纷抚掌赞叹,在这圈灰不溜秋中,一个白色的身影抱剑立着,微微侧着脑袋,眼角含笑地也看着热闹。
凤辰不经意地偏过头,随及心头大震,回头迅速撩开车帘子去看,然而那人群里却不见了那个白色的身影。
“停车!”凤辰冲着车外令道。
车马应声停下,未等谢遥放下步阶,凤辰已抢出车子,飞奔至那人头攒动的杂耍中。他拨开纷纷的人群找了个彻底,无论左右都没有再见到那个身影,不禁驻足,一阵恍惚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