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玉稍微看了一阵,将这些人分成三类,分别是初来乍到兴奋的、啥也不懂麻木的、累得够呛怨气冲天的。
她走到人后,摇手把人往巷外赶:“掌柜发话了,要笔直对着大门排队,这个巷子要给邻里走路,塞了路他就把街坊都得罪了!”
在她的招呼下大多数人都配合的往巷外挪,但也有四五个累得够呛怨气冲天的人懒洋洋地死活不肯动。
这些人中有个家仆打扮的人手臂受了伤,绷带吊着个膀子闷闷不乐。白锦玉见了眉毛一扬,刻意走上前,赞道:“阁下精神可嘉,受伤了还不远千里来送东西,想必是为了一见那英俊潇洒*轻有为又丰神俊朗的闻山长吧?”
“吊膀子”抬起头来,一双浑浊的眼睛早已积满怨忿,见有人询问当即像找到了发泄口,冲口而出道:“我出门前是好好的!是倒了血霉,在翻秦岭的时候一不留神才摔成这幅样子,多亏祖上显灵没死成,还能捡回这条贱命!”
他身旁一人接口道:“什么祖上显灵?不是哥几个捞住你,你现在铁定掉悬崖摔稀巴烂了!”
白锦玉作骇然状叹道:“真是*幸*幸!”
吊膀子怨怼道:“这文渊斋真是吃饱了撑的,我家主人又并非不知买的是假货,他们知假贩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各自欢喜多好!偏他文渊斋抽了风,差人来非要主家赶趟京城把东西送回来!不来他们就天天在门口守着,念经似的磨嘴皮子。我主家被烦得没办法,这才驱使我走一趟,瞧,这风餐露宿翻山越岭的可真是害惨我了!”
此话一出,尚留在巷子里的几个人纷纷应和,大有同病相怜之感。白锦玉点点头,随意安慰了几句随即又开始把他们往巷外赶:“挪挪地方吧,这条巷子不能堵的。闻山长可在里面,他作风严谨素来喜欢乖一点的人,如果你们这样......”白锦玉用手来回指了指眼前。
人中一个人精模样的瘦汉当即嗤之以鼻:“全拜闻山长所赐让我们吃这么个苦头,他贵人高高在上,我们岂能入他老人家的眼。着什么急,咱几个就这里靠一靠,挡不了道!那边那么多人得忙好一阵子,先让他们去吧,不急!”俨然仍是不想走的样子。
没想到闻宴的魅力竟不足以吸引这帮人离开!白锦玉瞟了眼自己的房间,他们不走不急,她可要急了。
白锦玉摸了摸鼻子,只得换了套说辞:“欸,你们不知道,这一片的街坊脾气不大好,以前就有人在这里排队被他们骂过,你们是外地人如果吵架了要吃亏的!”
当即就有个汉子撩起袖管亮出大块膀上肌肉道:“怕什么,吵不过就打,谁怕谁啊!”
白锦玉无语,秀才遇上兵,这也不起效。
她略一思忖,只得再换路数,于是为难道:“惹不起啊,京城可不是你们老家,你们瞧瞧这些房子,这片是什么地方?这里住的人非富即贵而且家家都朝中有人,那官大的呀你们想都不想不到,你想打架,人家使两个差役来直接把你押公堂去了!”
众人提了神。
“是吗?”
“那官比我们县太爷都大吗?”
“当然!”白锦玉扬了扬下巴,心喜道原来这些人还是比较怕官。
众人上下看看白锦玉,相互用眼神交流了一阵,道:“你是何人?如何得知?”
“文渊斋的人!”白锦玉脸不红心不跳地亮牌道:“我都在这里干了三*了,如何不知?”
众人一听,陷入沉默,想想刚才说的那些诋毁文渊斋的话,很是微妙地又相互用眼神交流了一阵。
片刻后,众人不发一言默契地掂起各自的行李朝另一面的大门撤去,看都不敢看巷子里一眼,竟前后井然有序地排起队来。
清了场,白锦玉走到自己的窗户正下方,一抬头,便见凤辰风仪俊美地立在那里。她拍手一摊,笑吟吟地做了个抱接的姿势,凤辰喟然一笑,腕上一垫翻身而下,翩然落在她的身旁。
凤辰道:“时候不早了,我走了。”
白锦玉道:“好。”
凤辰却未走,停了一下,道:“明日小廊山你去吗?”
白锦玉这才想到自己好像还没和他确认这一桩,她想了一想,像是盘算了一阵,最后道:“我有数。”未置可否。
凤辰点了点头,二人又捏了下手,这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