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渊斋的人听得一头雾水,但是翠渚的门生都听懂了,闻世所说的“那件事”,就是指白锦玉偷盗闻氏家印。故而个个都屏住呼吸、目光灼灼地攫紧了白锦玉。
而白锦玉抿了抿嘴唇,竟没有回答。
若是七年前,她一定会义正言辞地回答他“不是”,她盗家印是为了不让北境十四州落入贼人之手;但是七年后的今天,她自己也不确定到底是为了什么盗取家印了,要说真的和凤辰一点关系都没有,她自己都不敢这么肯定……
忡怔中,闻玲急得摇晃她:“你说话啊?你跟他说不是啊!”
闻世鼻子冷哼一声:“闻玲,你别煞费苦心了,你想救她上正路,可是她已经铁了心要一条道走到黑了,根本不觉得自己不可以和晋王在一起!”
听到闻世这番言辞,白锦玉顿时浑身的逆鳞都被触发了,她长吸一口气,声音敞亮地反问道:“为什么我和晋王殿下不能在一起?晋王殿下舞勺之年就入朝务政,为国为民事必躬亲,毫不懈怠也从无私欲,如今他所要的,只不过是区区一个女子,试问,有什么不可以?”
众人一片鸦雀无声,不过大多是被她的歪理所惊吓到了。
闻玲木化似的瞪着眼睛,狠狠地咽了咽喉咙。
白锦玉轻蔑地看了一眼闻世,冷静道:“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那我不妨说得再清楚一些!”
她顿了顿,直视闻世道:“你说得不错,我这次就是要一意孤行,就算为世俗所不容,我也一定要让殿下如愿!”
全场都震悚了……
很多年轻人还是第一次被离经叛道的厥词震得目瞪口呆!
更重要的是,白锦玉说这话的对象是闻世,那个作风强硬,铁血辣手的闻世……
几个翠渚新人看向白锦玉的眼神从震惊渐渐转为敬佩,圣训阁头榜头名……果然名不虚传!
闻玲终于支撑不住脚下一软,幸亏陈雪飞眼疾手快及时将她扶住。
她靠着陈雪飞,难以接受地看着白锦玉:“为什么?我们这么多人……都比不上一个晋王吗?”
陈雪飞低头看了一眼怀中,道:“玲儿,夫妻之情岂是其他可比?”
闻玲默然,但看得出依然心结难舒。
白锦玉目光谢过陈雪飞,继而道:“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你说的这种俗世的安定,我很羡慕。当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闪现的只有晋王殿下一人,我就算骗得了所有人,也骗不了自己。”
陈雪飞微微一笑,道:“能直面本心,说真语、实语,就应该无所畏惧。”
闻玲不解地看着陈雪飞,困惑道:“你跟她说过什么?”
陈雪飞安抚她:“稍后再说。”
白锦玉再次谢过陈雪飞,下一步,她越过众人径直走到柜台前,向已然呆若木鸡的掌柜一抱手:“尊夫人昨夜未归并非流连赌坊,而是授我所托将山长夫人留截在宣平坊的云来客栈。好了,你们已经知道了,就请代我转告闻山长吧!”
掌柜完全没有想到白锦玉会对他说这些,不知所措地看了看左右伙计。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忽然,一个冷峻的声音响起,众人闻声都转头向门槛看去。
一个黑色傲岸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立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