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辰长长叹了一口气,慨叹:“手挥五弦,从容就戮。不由使我想起四百年前情义傲散的嵇康。据传他行刑之日,有三千名太学生为之请愿,他以一曲《广陵散》感喟生命最后时刻……四百年过去了,海内士人没有一个不为他的死痛惜,就连处死他的君王都颇有悔意。”
听到这句,高楼上的凤华眸光一缩。
凤辰看着闻宴,道:“嵇康还只是一个狂傲散人,闻山长却身怀经天纬地之才,今日蒙冤受难,只怕身后为你扼腕者要多于嵇康数倍。”
“殿下请明鉴,”一个苍老的声音忿忿响起:“此人杀了我门宋山长,他自己亲自画押承认,他自作自受如何能说是‘蒙冤受难’呢?”
说话者是鲁山宋氏一名老者。
他话音落下,鲁山宋氏和荆州孟氏全都不平起来,尤属荆州孟氏山长孟其止最为言辞激烈。
等他们激愤过一阵,凤辰忽然明知故问地问闻宴:“闻山长为何要毒杀宋山长?”
闻宴白了他一眼。
“因为他们庐州闻氏在和鲁山宋氏比试测算日冕之期,”孟其止俨然两家之长的姿态,毅然站出来答话:“闻山长获悉宋山长测出日冕之期,他害怕宋山长领先于他故而卑鄙杀害了宋山长!”孟其止言之凿凿,就好像他自己亲历一般。
他的话本欲先声夺人,但谁知三千学子一听之下全都站不住了,个个朝他抨击。
“这人谁啊?这种智商的门第也能出‘江流三杰’?”
“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宋瀛海死了关他荆州孟氏什么事?”
“这都不知道?他就是想等闻氏和宋氏两败俱伤,让荆州孟氏立威!”
“我呸,他们也配!就算闻山长不在,庐州闻氏还是天下第一!”
“我看这宋瀛海死的才够蹊跷。”
“闻山长是当世名士,出了名的目下无尘人品高傲,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做出毒杀人这样下三滥的事情。”
“对了,我刚才听道那礼部道士哭诉,他说啊……测出日冕日期的人其实是闻山长!“
“我天,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
“这么说是宋瀛海自杀栽赃?!”
……
这些声音很快传入了鲁山宋氏和荆州孟氏的耳朵中,他们当即就跳起来和这些抨击者们言辞针锋相对。
“肃静!”刑部尚书一拍惊堂木,“何人再喧哗,先抓起来扔进刑部大牢!”
现场当即一片安静。
这时,凤辰往前走了几步,面向宋氏,问:“请教阁下,你们山长临终之时都说了什么?“
“山长指明凶手是庐州翠渚闻山长!”
“可还有别的?“
“……”
凤辰惋惜,带着浓浓的失望道:“日冕之期如此重要,宋山长为何不提一句呢?”
这句话意味深长,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品过味儿来了,人群当即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