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除夕
顾铮的鸡是从大队那边买来的，鱼也是。
每年年底，村里几个水塘会实行干塘，然后水塘的鱼会抓起来，养到一个专门挖来又水的放鱼鱼塘里，其他晒干的鱼塘，在一年耕种忙完之后，就将水塘里的肥泥给挑起来，然后放在田里地里，以后种下的粮食也不用再施肥。
顾瑶激动上前接过那两条肥大的鱼，对秦玲玲惊喜道：“嫂子，咱们有鸡有鱼了。”
顾铮说：“年年有余。”
秦玲玲好奇问道：“这鸡和鱼，哪儿买的？”
“大队买的，年底特例，不需要票，买了这鱼和鸡，还便宜。”
顾铮那话仿佛有种怕秦玲玲觉得太贵，故意说的便宜些。
秦玲玲的确不信，“真的很便宜？”
“嗯，便宜。”男人脸上看不到半点撒谎的迹象，说着，又冲妹妹说道：“瑶瑶，去烧热水。”
“哦，好。”
顾铮杀鱼，顾瑶烧水，秦玲玲帮不上忙，只能去菜地里摘菜。
地块太小，种的青菜也就快摘没了，她觉得自己还要开垦点地方。
正想着，脚步声传来。
秦玲玲回头看去，顾铮一边走一边问道：“这是你种的？”
秦玲玲点点头，“嗯。”她的菜地如同狗啃的地一样，但是胜在还算肥沃也没有虫害，雨水恰当，这才有那么好的收获。
可惜，地有点小。
顾铮扫了四周一眼，却见秦玲玲愁眉苦脸，“怎么了？”
“这菜地有点小，想种点什么都种不下了。”
其实她还有很多菜想种的，毕竟南方不管春夏秋冬，都是能翠绿一片，农村人家家户户其实都不缺青菜，只是肉少见而已。
顾铮说道：“我到时候跟大队那边商量，看看能不能给点荒地，你到时候随便种点，也不用种太多。”
“行。瑶瑶说让我们上山里摘点大吉水回家。”顾铮又说道。
“啊？”顾铮说，大吉水是除夕这一天，家家户户都需要的一种东西，统称为大吉水，由松针桔子皮蔷薇桂枝等七样东西组成，在这一天，这些东西也被称之为大吉草。
秦玲玲以前是一个人孤零零，过年也没那么多的讲究，只知道除夕过年需要团团圆圆，所以那一年只要有空，她都会和以前福利院出来的哥哥姐姐们一起过年，只是随着长大，大家也都有自己的家庭和生活，逐渐的，失去了当年的感觉，年也越过越没有味道，最后她都觉得过年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别人都在幸福团圆，而她什么都没有。
顾铮走了两步，却看秦玲玲突然停下来，喊道：“走吧！”
“哦，好。”桂枝和松枝都需要去山里摘，所以两人先去了山里，摘完才回来摘其他东西。
一路上，秦玲玲对这个村子的风俗都好奇的很，询问了顾铮不少事情。顾铮也是有问必答。
有人经过，能看见夫妻俩有说有笑的画面。
两人先遇到了桂枝，顾铮给秦玲玲解释了一番，说桂枝叶子气味浓香，而且桂皮是香料的一种。
秦玲玲一路走一路听，仿佛一个学习宝宝，非常认真的听着。
她其实认识的草木还是挺多的，但是奈何还是有不少是不认识的。
而顾铮，却对山里的一草一木都熟悉的很，不管是什么，都能说上一二来。
这让秦玲玲对顾铮的好奇更多了，去摘松枝的时候，秦玲玲忍不住问他，“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东西啊？”
顾铮脚步微顿，沉思了一下，说道：“部队在野外训练的时候，要学的东西比这还多，况且，我一个农村出生的人，知道多一些也不奇怪。”
“哦。”秦玲玲不疑有他。
顾铮心里却清楚，知道那么多，不只是因为那么简单，死后那些年，他看的更多，学的自然更多。
而这些，他不能说。
摘了松枝再下来，顾铮走到一半，突然停下来，随后朝着草丛里头而去。
秦玲玲问道：“怎么了？”
只见顾铮从草丛钻出来，递给她几片薄薄的绿叶子，“这个给你。”
秦玲玲接过，不懂，“这也是大吉水的一种？”
“不是，这是给你吃的，尝尝？”
看在他那么真诚的份上，秦玲玲不疑有他，擦赶紧两瓣嫩嫩的叶子，放进嘴里嚼了嚼。
“嘶……”
一阵酸味在嘴巴蔓延开，她下意识皱了眉头。
“好酸啊！”
秦玲玲嗷叫了声，下一秒，看见面前的顾铮正在没有半点同情心的笑起来。
他这笑的还隐晦，不像别人哈哈大笑，只是和他平时板着的一张脸尤为不同，秦玲玲就知道他在笑她了。
有种被抓弄的感觉，秦玲玲嫌弃的看着他，“你是故意的吗？”
顾铮连忙摆手，“不，不是，我不是故意的。”说着，还给她一个真诚脸。
“瑶瑶以前特别喜欢吃这个叶子，所以我以为你也喜欢吃，没想到你不喜欢，刚才……”
“但是你笑话我了。”秦玲玲一脸气呼呼的看着他，心里虽然没生气，但是却觉得好丢脸。
她刚才那个样子肯定很丑了，这才把顾铮那么正经的人也憋不住要笑。
顾铮连忙摆手，“我没想真的笑话你，刚才只是一下子忍不住……”
“所以还是笑话我了。”
顾铮：这么一想，好像还真是。
可他不是故意的，只是刚才见她那五官皱起来，觉得可爱又搞笑而已。
看着秦玲玲那快步走的背影，虽然她刚才脸上没怎么不高兴，但是顾铮还是不确定生没生气。
他终于明白部队的战友为什么会经常说女人心思不好猜。
他其实是好心的！
顾铮连忙跟上，跟在她的后头，带了几分探究，“玲玲，你真生气了？”
“没有。”听听，还真的生气了。
“我刚才不是故意的，我是以为你会喜欢吃，所以才……”
“我知道。”相处之下，秦玲玲也知道顾铮不是那种会乱捉弄人的人，所以她也没生气，甚至因为他的好心，所以她更不知道怎么生气，只是刚才被笑话了，脸上有点挂不住而已。
顾铮不懂女人的心思，从小到大相处最多的也就自家妹妹顾瑶，但是兄妹俩相差年纪大一些，所以他也单纯是哥哥照顾妹妹那般，没那么多讲究，但是秦玲玲就不同了。
正寻思着等会就好了，可顾铮突然跑到她跟前，“你要是生气的话，打我吧！”
秦玲玲：看着一脸犹如奔赴生死的男人，秦玲玲本来还郁闷的很的，结果憋不住，笑了起来，“我打你干什么啊？”
顾铮也愣了，“我不是惹你生气了吗？你打我出出气，出出气就好了。”说话间，他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打哪儿都行。”
“真的打哪儿都行？”
“都行，你不生气就好。”
秦玲玲哭笑不得，这家伙是有多直男啊，她喜怒哀乐都看不出来？
不过想想他混在军营堆里，全是男人，估计也没和女人真正意义的相处过，一根筋不会转弯，也是不奇怪的。
她忍不住靠近一些，微抬着头，带着几分探究的语气，“顾铮，你是不是完全没跟女孩子相处过啊？”
“有是有。”
“有？”信息量有点大，秦玲玲吓了一跳，急忙问：“谁啊？”
连她都没发现，自己居然问的有些急。
只听顾铮一本正经，“家里女同志那么多，自然是相处过的。”
秦玲玲：所以还是没和其他女人相处过，导致脑筋转不过弯来。
“行吧，我知道了。”
行了？
顾铮不明白的看着她，又跟上，“你不打我出气了？”
“我干嘛要打你，把你打伤了，谁来养这个家？还得医药费不是？”
“没事，我糙，耐抗，打了也不要医药费。”
秦玲玲死死憋住笑，“那我打了更没用了，打你也不痛不痒，你那硬梆梆的身体，我打了还伤手。”
这就没法打了。
顾铮好像有点郁闷。
秦玲玲走了几步，发现顾铮还在那想事情，那微皱起的眉头，两道黑长的眉毛都快连在一起。
余光看那草地上，一堆堆开着粉色的小花，秦玲玲忙蹲下来，拔了几根，然后朝顾铮招手道：“顾铮，过来。”
顾铮连忙上前，“怎么了？”
秦玲玲两只手藏在身后，一脸得意的说道：“我找到惩罚你的方法了，不过不是打你。”
“什么？喏，这个，吃掉！”
三根花草摆在顾铮面前，一根带了粉色的花，两根带绿叶，叶子是三瓣的，叫醡浆草，三叶草的一种，只是那两个茎叶又粗又肥，汁液多多，咬上去，酸爽不是一点半点。
顾铮看着那草，秦玲玲说道：“既然是酸过了，你也酸一下，也算是打平了。”
“真的？当然，不过得吃完。”
“行。”顾铮二话不说，摘掉花和叶子，抓着根咬了一口，这酸爽，不要太厉害。
看他吃的也是皱眉眨眼睛，秦玲玲越看越乐，不过等他准备吃第三根的时候，秦玲玲抢了过来。
“行了，吃两根就行，再吃我怕你的牙酸倒了。”
“嗯。”顾铮笑了起来，那笑容，秦玲玲不注意这么一看，总感觉带了几分憨厚和傻，好看的五官，带动着这憨厚的笑容，秦玲玲看着看着，有那么几分痴了。
“怎么了？”顾铮突然问。
回神过来，秦玲玲忙咳道：“没……没什么。”她当然不会告诉顾铮，刚才她差点让顾铮这笑容给迷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