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哪里还顾得上他,连声追问:“杜氏人呢?”
“她去太医院官署当差了。”程景安麻溜地低头,躲过赵氏拍下的第二巴掌:“母亲先别急。阿鹃自己就是大夫,会照顾好自己的。若是身体吃不消,不必母亲催促,她也会告假回府休息。”
赵氏笑着瞪了程景安一眼,转头就向程锦容诉苦:“我这个儿媳,样样都好,就是太有主见了。景安耳根软,什么都听媳妇的。”
“女子怀了身孕,应该在府中静养安胎。她还日日去太医院官署当差,我想一想都觉得心里不踏实。”
程锦容微微一笑:“大伯母别心急。当日我怀了身孕,也一样在宫中当差。只要没出重力,小心一些,也就是了。”
得,诉苦找错人了。
程锦容可是挺着孕肚直至临盆才出宫的。论辛苦,谁也不及她。
赵氏笑着叹了口气:“道理是这样没错,可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景宏迟迟不肯成亲,看这架势,以后怕是也不愿娶妻。”
“我现在就盼着景安媳妇多生几个孩子。待日后,景宏要是一直不娶妻,就将景安的孩子过继一个。”
做亲娘的,为儿子真是操碎了心。
程锦容笑着安抚赵氏:“姻缘一事,要看缘分。你看我爹,三十七岁了才续弦。大堂兄才二十余岁,还年轻得很。”
赵氏又叹一声:“左右我说不动他。你和景宏素来亲厚,得了空你也替我劝一劝他。”
程锦容只得笑着应下。
……
三日后,程望和程锦容父女两人一同去了“裴婉如”的坟墓前。
“裴婉如”死后,被安葬在裴家的祖坟里。
裴家被抄家流放,守坟的奴仆无人过问,也怠慢了许多。“裴婉如”坟前长满了野草,差点连墓碑都被掩盖住。
程望一看便红了眼,一声不吭,动手拔草。
程锦容心中暗叹,什么也没说,令人找了器具来,分给程望一把铁锹。父女两个默默地忙了小半日,将“裴婉如”坟墓边的野草都清除干净。
人死如灯灭。
裴婉清机关算尽,害了自己的亲妹妹。也害了自己的一双儿女。
寿宁公主死了,二皇子疯了,裴婉清的坟前长满野草。也算是报应了。
程望当然不知道,被埋在坟里的人,根本不是他的“亡妻”。
于他而言,裴婉如是一个死了十八年的人。这座坟里,埋葬了他最爱的妻子,也一并埋葬了他年少时的炽热爱恋。
跪在坟前,程望满面泪痕,颤抖着低声道:“如妹,我对不起你。”
“你走了这么多年,我一直默默想念你。我本想着,这辈子只你一人,绝不另娶。可是……”
身畔跪着的程锦容轻声接了话茬:“可是,女儿不忍见亲爹孤苦一生。所以,执意劝爹续娶。爹也终于应下了。”
“娘,你若在天有灵,也一定会为爹高兴吧!”
“你一定不忍见曾经深爱的夫婿孤独到老。你一定会盼着他放下过去,重新开始自己的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