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热、灼烧万物的光辉, 正源源不绝的散发热量, 那能量太过磅礴而暴虐, 一切均熔化、消融、被它吞噬,被最原始的灼目白光吞没——
耳边人群的咆哮如影随形, 从亘古最初始之处跨越时间, 朝天边无情的永恒宣泄——
人类勇士不畏牺牲, 骁勇者背负金属巨弓,随着一声怒喝, 上古怪物赐予的奇异弓箭伴随鸿钧之力, 向它袭来!
光暗了下去。
仿佛力量本源被爆破, 它吃痛、咆哮、抽搐,然后打散了意识。
它的能量一时找不到宣泄口, 悉数袭入被称为“宇宙”之处。
秦仲铮梦醒了。
开玩笑……的吧?
他踉跄着从king-size上滚下床,这床太软, 睡的他浑身骨头都咔吱咔吱响, 又差点被床尾洛可可式矮脚凳绊倒。
等一下, 他睡觉的卧室,该是这般装潢的吗?
他随即惊诧意识到:这不是梦。这里是……才是现实。
真真正正的现实。
视线所及之处,不是原容在天合御都的次卧, 而是他文艺女青年妹妹秦清石“精心”过目的装潢。
前两年, 他带了一身难以痊愈的旧伤退役,做安保公司发了家, 也算青年杰出总裁。秦清石看不惯他的狗窝, 非要帮他掌眼, 买了套郊区三层小别墅,又装修的及其繁华精致。
其实他住不惯,也看不惯这些精妙玩意儿,只是宝贝妹妹喜欢,每天抬眼低头都是这风格,也便习惯了。
但从无比真实又离奇古怪的长梦中醒来,猛地见到这独特装潢,真有点不习惯。
墙上的挂钟静静走到了2点,凌晨太阳还没出来,窗外黑的吓人,他理应继续睡的,可那光怪陆离的梦结束,竟一丝睡意也无。
秦仲铮先从绒毯上做了50个俯卧撑,待睡太久酥软的身体完全醒了,才大汗淋漓的去冲澡,把梦中如此真实荒谬的事理清。
他,秦仲铮,不是整日幻想中二梦的年纪了,竟梦见参加“生存资格测试”,还通关了。
他能掌控能量、操纵物质间能量流转转化,到异能进化的最后,他甚至能瞬间将面积广辽的湖泊蒸发、将山林大地燃烧……
他还梦到了曾经合作过几次的蒋家三少爷,这不很稀奇,毕竟现实中算认识;可他还梦到了新晋流量女团的两位成员,更离奇的是梦中他完全没认出来;除此之外,还有“原创”的一些朋友。
总之,这梦实在太真,闭上眼,那些危机四伏千钧一发的场景仍历历在目。
甚至……
他皱眉,太阳穴处隐约阵痛,甚至记不太清睡觉前的记忆了。
他在马桶上呆愣愣的坐了一会儿,这真是十分奇妙的感觉,按理说,梦境中光怪陆离的幻境,醒来后应逐渐模糊才对,反倒这梦越想回忆起的越多,睡觉前的记忆却淡薄到难以捕捉。
就好像……
梦才是真实,梦之前的记忆全是迷惑人的假象而已。
秦仲铮苦笑着站起,心不在焉的洗漱,刮胡子,涂上刮胡膏才顿住。
他不算体/毛旺盛的人,但通常早上需要刮刮胡渣,可他的下巴,却光滑好似刚剃过。
不是错觉,梳洗镜中被灯光照耀的太过清晰的秦仲铮,皮肤也变好了。
他下意识地摸上后脑,那里,有一条至少五厘米的狰狞刀疤,这是他的习惯,在那次致命疏忽后,他经常以此警戒自己,时刻提醒:谨慎、千虑、不轻信。
刀疤还在,只是……
淡了很多。
他扭头,让梳洗镜的灯更清楚的照在那儿,那刀疤形状扭曲,像断了腰抽搐的蛇,只是现在,刀疤淡去,像一个箭头,不,更像箭头留下的伤口。
手机突然响了。
秦仲铮吓了一跳,他迅速洗去脸上泡沫,从床头充电器拔下手机,锁屏上,却是一个奇妙的应用通知。
【打卡提醒】距离今早考勤结束还有00:30:00,请尽快打卡!
哈?
秦仲铮好笑的解锁,他给自己当老板好几年了,怎么不知道研发部弄了个这么个玩意儿?倒是怪方便的,是微信小程序吗?
然而,他随意滑动屏幕的大拇指,在屏幕最下方常用应用栏上停住了。
【管理器】
图标是一个简洁大气的圆,似毛笔洒脱一笔勾勒而成,起笔气势磅礴,落笔锋利潇洒,中方古风与西式扁平化结合而成,设计感十足。
系统设置?不不,系统设置正躺在【管理器】旁边儿,别说,被这图标一比,系统自带的设置的图标竟然被衬托的有点low。
秦仲铮记不起自己何时下载的这应用了。
估计是半夜某程序强制捆绑的垃圾吧,比如净是广告的壁纸软件啊、闹钟之类,就一个图标撑场面。
他这么想着,长按——
却没出现任何选项。
他乐了,这垃圾程序还有点段数,强制删除不了是吧?
秦仲铮有了兴趣,索性点开,感受一下这神仙APP什么套路。
却不料,这一点开——
一道光泛出波纹,不,秦仲铮人生三十余年的词汇中,竟找不出任何一个来形容这感觉,玄妙、恍惚后的一瞬、或陷入空间奇异缝隙的一刹那,总之,他登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
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女子。
她一头柔顺长发随意的披在胸前、肩上,面容柔美温婉,一双睫毛太过浓密、娴静温柔的眼,她的肤色极白,似月色桂树下的神女。
但她的面容很难形容是东方人抑或西方人,有一种奇妙的韵味,教人不由得心生好感。
只是那笑容,总让秦仲铮觉得,她并未真的含了笑意在里面。
很眼熟,她的名字几近要脱口而出,但卡在喉边,秦仲铮又不确定的咽了下去。
他其实很确定这是池疏的,但不知为何,冥冥中,他又觉得,她并非这名字。
最后,他只是扯出一个一如既往自信而痞气的笑:“哟,小姑娘,又见面了。”
她一身白色短袍,利落的用金环束腰,脚踩镂空金环高跟鞋,小臂、脖颈,均有多数金环琳琅,在她耳边,有两只扭曲咆哮的巨蛇耳环,并将碎发别过脑后。
她手腕、额间均是橄榄叶与月桂花系成的花环,衬的她清新素雅。
她微微笑了起来:“是呀……距离上次这样见面,已经过去一个太阳纪元了。”
太阳纪元?
并不是第一次接触的词汇,但在梦中,分析脱离现实现象使用的词汇,一下被面对面交流时提起,秦仲铮还真有些难以适应。
但这个在唇齿间念出时、具有难言魅力的词汇,教他脑海中一瞬略过了许多没头没尾的记忆片段。
好似一下一下点跳过快进暂停的动画片段,让秦仲铮有了点印象,又难以捕捉。
他皱眉:“咱们确实认识?”他将疑问悉数抛出,在这个常理无法解释的空间间隙,他也没什么再顾虑了:“我是说,梦里也好,现实也好,咱们都认识,对吗?”
迎上秦仲铮紧紧防备的、似乎下一秒猛兽便出笼的视线,女子开了口。
她的声音极柔,特意沉下嗓音,更似仲夏夜太过朦胧的梦,她说:“让我来帮你记起,我沉睡一纪的友人……”
在秦仲铮失去意识前,他只记住了一句话。
女子说:“我是E,人类称我为Eve……”
前夕,黄昏,抑或……夏娃?
不,不仅如此,秦仲铮迷糊的想,也许是女娲、伊邪那美、赫拉……
太阳马车车轱辘“咕噜噜”在柔软的云层上摇曳前行,奏响出欢快又庄重的仪礼;金碧辉煌的豪华马车后,一席霞彩拉过苍穹,如扬起的薄纱帷幔,渐渐将光芒铺洒向万物。
一切,进而被光明覆盖。
驾驶马车的神祗,正悠闲的倚在车厢边上,随心的哼着断断续续的小曲儿。
他肤色是健康的深麦色,面容深邃俊美,一头最灿烂光线般金发如他自信的俊脸般耀眼,他的眼睛是极浅的碧水蓝,似正午最热烈的阳光打过地中海碧波时的澄澈颜色。
他放荡不羁的翘着二郎腿,朝车厢里问:“怎么样,这景色如何啊,我没和你吹牛吧!”
车厢里传来惊喜而羡慕的清朗男声:“天哪,这便是人类平日生活的景色,原来从天空向下面看,是这般模样——”
阿波罗朗声大笑,向车厢中伸出手,将还仍带胆怯的青年拉出来:“坐在这儿,景色更美!”
青年面容朝气蓬勃,也不扭捏,学着阿波罗的模样倚在另一边。他新奇的伸出手,柔软的小云朵从手指缝隙间滑过,凉凉的,软绵绵的,留下水一样的痕迹;他回头,一轮灼日随马车步伐缓缓前行;他低头,人类生活的高低房屋,如直尺画出的线一般的大小街道,还有晨炊冉冉,逸散的烟火——
阿波罗怕他掉下去,长臂一挥,把相比他略显瘦削的亚当揽到怀里,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太阳神温暖而源源不断散发热量的皮肤紧贴着亚当的背,这让他前所未有的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