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在骆驼脖子上的铃铛,正随踏沙的脚步,叮叮作响,在广袤的沙漠里,似乎能传很远。整个队伍没人说话,连陈陈都没有说话,他们一声不吭,顶着风沙前行。
在之前的那段路上,陈陈碰到了好几个负伤猎胡的队伍,他们几个搀扶几个,正慢慢离开这个鬼地方。陈陈所在之地,正处于取悬令猎兽的地界,他觉得这个地界很大,在客栈做工的时候,总能看到成群的队伍一个接一个的往这里来,但现在走了这么久,只看到了几支队伍。
都是负了伤,受了气,阴着脸,死气沉沉的人。陈陈不喜欢看到死气沉沉的人,可这始终是无法避免的事实。等了风沙小了,陈陈说:“老板娘呢?她不和我们告别吗?”马川在陈陈旁边,他说:“在你倒在驼背上睡觉的时候,老板娘已经和我们告别了。”
陈陈看了马川一眼,说:“那你怎么不叫醒我,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到她,说实话,我挺想她跟着一起来的,但这又不是过家家,过了这个地界,危险才是真真正正地开始了。”
还没离开多少,陈陈就有点想老板娘了,不管她是不是不爱冲他笑,还是揍他的时候不留情面,他一直都觉得老板娘是个好人,和黄起敏一样,是一个不爱表达的好人。
老板娘不是他笔下的角色,他至今为止遇到的所有人都不是,每个人都活生生出现在他面前,而且每个人都有一段过去的故事。不管陈陈认识了谁,也不管是他在某种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谁,在他看来,所有人都不一样。
陈陈回头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短毛单峰骆驼,直到确定驮载在背上的装备无恙后才回过头。他对马川说:“你怎么不说话。”马川没有回答他,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说:“我觉得很奇怪。”
陈陈问:“奇怪什么?”马川说:“走得太顺,没有人,没有猛兽,有点不寻常。”陈陈还以为什么事,他用下巴指了指在前领队的老学者,说:“你看,不是有老学者在吗,他对这块熟悉得很,而且有拿了罕见的地图,锦上添花,能不顺吗?”
马川没有说话,他望了望四周。宽敞的马道已经被黄沙掩埋,找不到痕迹,起伏的沙丘一个接一个,带着沙砾的风都没有异样。陈陈并没有觉得哪里有不妥的地方。
唯一觉得不妥的地方,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不死树,能不能找到不死树。老学者之前说过寻到不死树的依据是看大树下有没有拴住一颗神的头。那神的头是怎么样的?难道真的是一颗人头?
那北国和不死树又有什么联系?这些疑问在陈陈心底像颗不定时的炸弹一样,原本在客栈的时候还没有多大的感觉,现在每向漠北深处前进一点,离不死树越靠近一点,他心里会莫名的悸动。谁知道深处是什么样子,会发生什么呢。
越往里走,云压得越低,天越黑越阴沉,感觉像黑幕挂落在半空一样,四周可见度越来越窄,一抬头,天都是昏昏沉沉的,每当看到这样的景象,陈陈心底有一股压迫感的异样,他觉得,现在所前行的地方,变得越来越小,所有的事情,可能都无法预测了。
巴疯子骂道:“他娘的,漠北的天气真是古怪,谁都算不准这鬼地方到底要不要刮风出太阳。”经巴疯子这么一说,陈陈才注意到他们头上方并没有高挂太阳,难怪觉得少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