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吃罢早饭,姚舜英便收拾东西准备回李家庄,田青林不放心要送她一程,姚舜英觉得没必要,两个人在院子里为此争辩拉扯。焦氏立马跑到周氏跟前道:“婆婆我就说三弟答应明年给小四娶媳妇出个十五两三弟妹不乐意,两口子吵架了吧。你看这会子三弟妹生气要回娘家了三弟不让,两口子在院子里争起来了,您赶紧去劝劝吧,三弟妹可是有身子的人,这万一有个闪失……”
田青林这般体贴孝顺为自己分忧,周氏心里真是百感交集。那可是自己的小主子啊,按理该是自己伺候他敬着他才是,可是这两年自己这一家却几乎有一半是依靠着他挣的钱来维持生活。这孩子挣了钱从不藏私,老老实实地交给自己,便是分了家都还挂念着弟弟娶亲。周氏心里越心疼感激田青林,对姚舜英就越不满,这个姚氏肚子里怀中王家的种,居然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就为着这么个事便要跟三郎置气,跑回娘家去。周氏越听越冒火,当即便气冲冲地跑到院子里教训儿媳妇。
她二话不说冲上去便指着姚舜英骂道:“好你个姚氏,你这上个月才回的娘家,今日又要回了,天底下出嫁了的女子都像你这般,那这夫家娶媳妇做什么!我知道你是冲三郎撒气,怪他在分家的时候做了让步,怎么,你这是打算回娘家找你祖父告状,叫他来骂我们三郎?”
这老家伙的怒火真是莫名其妙。自己还一肚子火无处发泄呢,她还要冲自己高声,姚舜英眉毛一竖,冷声道:“婆婆这话好没道理。三郎说这几日家中有匠人砌灶进进出出地怕冲撞了我,叫我去娘家住几日顺便将我们分开单过的事情告诉祖父祖母,婆婆怎么会说我是在和三郎撒气准备回去告状的。我祖父忙得很,可没有功夫管你田家的事情,你们分家怎么分分得公平不公平关他老人家什么事!”
周氏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咬牙道:“若是三郎叫你回去,怎么你们两个在院子里拉拉扯扯争论不休,分明是他不让你去你硬要去!”姚舜英冷笑道:“婆婆怎么能往我头上泼脏水呢?我姚舜英好歹也是读过书的,为人妇的基本礼节还是懂得的。往日没分家我哪一次回娘家没有征得你的同意。眼下分了家我要回娘家应该只要三郎点头便可以了吧。婆婆莫非是想扣我个七出之条,让三郎休了我!”
田青林昨晚好不容易才和小媳妇言归于好。不想今日老娘便跑出来搅局。见妻子气得不轻。田青林也是气急败坏,冲周氏大声道:“娘您这是哪只眼睛看到我是拉着英娘不叫她走,又是哪只耳朵听到我们两个在吵嘴了。分明是儿子不放心英娘一个人走山路。想着爬坡走塘坝这一段路不好走送她一程她不让,我们两个为此争了起来。”
周氏一怔,这才知道自己弄错了。田青林一看周氏的神色,知道她是误会了,赶紧对姚舜英道:“英娘别生气,娘也是没看清没听清误会了。”婆婆确实才从正房那边走出来,肯定是有人在她耳边多嘴挑唆了,姚舜英想到原先焦氏曾经站在廊下然后进屋去,稍后婆婆便出来了,不用说肯定是她捣的鬼。再看一旁假作关心实则幸灾乐祸的焦氏,姚舜英暗自咬牙。闲闲地道:“我就奇了怪了,婆婆明明才从屋里出来,怎么便一口咬定咱们两个是在吵嘴拉扯。”
田青林也觉得奇怪:“是啊,娘是不是谁告诉你的。”周氏倒也坦诚:“是你大嫂了,她也是一番好心,想着你媳妇怀着孩子,怕你们两个拉扯,万一有个闪失。”田青林不满地道:“大嫂怎么在娘跟前胡乱传话。”
焦氏目的没达到反被埋怨,讪讪地道:“我起先是远远地在廊下看到你们两个,没看清也没听清,这不是担心弟妹的身子才赶紧去告诉娘嘛。没想到却是我弄错了,你们两个别放在心上。”周氏道:“你大嫂也是好心,你们怪她做什么!”
姚舜英笑道:“多谢大嫂的好心。大房的灶昨日砌好了,不知道海哥儿的外祖家哪一日来香灶。大嫂娘家住得远一点,你捎没捎信去了啊。听说咱们这里的习俗是只要没超过一个月都算新灶,不过娘家人最好还是在灶开始启用的三日之内来香灶,那样更能让主家日子红红火火不是。我娘家住得近,明日砌好后日外后日来都成。二嫂已然报信给江哥儿外祖家了,听说张家人是外后日来。”
焦氏这婆娘最感到自卑的便是其娘家人的不争气上不得台面,可是这分家砌新灶娘家人带着碗盘筷子鱼肉之类的来香灶又是必须要走的程序。就其娘家的贫穷和大嫂贾氏的刻薄小气,不用说拿出来的将会是什么东西。再看张氏的娘家,女儿女婿能分家单过他们不知道有多开心,家底不错心里又开心,那香灶的东西能不大方吗?至于自己,相信祖母不会让自己面子上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