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钟鹤然被带走,盛梅就将自己锁进了自己的房间。
同一时间,陆展涛走进了妻子这幢别墅。
他本来是被人看管着的,因为当年的东雪案,知情不报,已构成包庇罪,他还是连带着需要担负一定的法律责任的。
可陆隽辰怕母亲想不开,就想法子把父亲请了过来。他以为,或者父亲可以为母亲开导一二。
“爸,我把妈交给你了。现在,我得赶回圣京去……”
时卿那边,他得去给个交代。
陆展涛拍了拍儿子的肩:“嗯,去吧……好好和时卿说明白……这里交给我。”
给了父亲一个大大的拥抱,陆隽辰去母亲卧室门口道了一声别就走了……
陆展涛呢,去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房门口,敲了敲门,温声道:“盛梅,是我,展涛,儿子怕你想不开,让我过来陪你说说话。能说说吗?”
房内,盛梅靠着门板,坐在地上,没有哭,只是呆呆地望着地板,听得声音,鼻子一酸,接话道:“我想静静。你走吧!”
“我会走的,他们放我出来看你的时间不多,你呢,听我把话说完,我就不再扰你了,或者说,想扰你也不行了……”
他低低地说:“人生在世,总会经历一些起起浮浮,诸多不如意。
“我知道我没资格坐在这里和你说什么,毕竟你的悲剧,是陆家造成的,是我造成的。如果你的生活没有遇到我,肯定会是另一番光景。
“曾经,我很憎恨我爸的行为,可是当我也陷在那泥潭当中时,我才明白,有时一个人可恶的行为,是为了守护另一个我在乎的人。
“当年,东雪事件发生之后,我本该第一时间站出来说的。但是,我没有。我犯了过错……这个过错让我内疚至今……
“今天我想告诉你原因。
“原因之一,是你弟弟有把柄在霍老太太手上;原因之二,是你爸病了,需要找一个专家动手术。霍瑛说,她可以帮我找人救你爸。
“人都是自私的,为了自己那点利好,就能违背原则,就这样,我造成了另一个不可弥补的过错……”
说到这里时,他沉沉地发出一记叹息。
房内的盛梅,呆了好一会儿,原来这里头竟有这样一桩旧事,那时她父亲生了肺肿瘤,后来的确是请了一个很著名的肿瘤专家来做了那台手术。
人正是他请来的。
可代价竟是……
门外,陆展涛继续说话:“钟鹤然会变成这样,陆家是有责任,对此,我不作任何辩解,可你没有,你也不该被他影响了。
“我想对你说的是:他负了你,伤了你,都会成为过去的,好好活着,才是对自己最好的负责。因为别人,而扭曲自己的生活,被积怨蒙蔽了心智,不值得。人生匆匆才几十年,对吧,没必要为一个不值的人浪费时间和心情。”
“你是这么聪明一个女人,比任何人都明白:没有爱情,一个女人还是能过得风风火火。有了爱情,也不见得每一段爱情都能走上圆满。
“我知道你盼了那么多年,想逃离我,想重新开始,结果闹成这样,你会觉得难以面对,会认为白活了一场。
“千万别这么想。你这些年,感情上是受了挫折,但是事业上,你做得挺好。你做了很多女人都做不到的事,你帮助了无数需要资助的弱者……
“感情不是全部。
“如今,你把他看透了,那就学着放下,做一个骄傲的盛梅。没有他,没有任何男性,你一样能活得很精彩的……”
没奚落,没有嘲讽,只有温润如玉的宽慰,以及耐心的鼓励。
房内,盛梅冷静了下来,心头竟生出了几丝隐隐约约的愧疚。
这个男人一直是个暖男,从来都会对她温和的微笑,一句重话都没有。曾经,她动过心的,可后来,当她知道陆家曾为难过钟鹤然后,她对他就再没了感受力……
他一直很好。
是她的心,装满了别人,一直在抗拒他的好。
其实,他从来没伤害过她,伤害她的是老爷子……陆展涛从来是一个无辜受累者……而他们这段婚姻,之所以失败,是她放弃了他。他呢,始终在不远处相随。
只要她娘家有事,他都会担起女婿的责任,所以,她人生的悲剧,另一半原因是她自己造成的……
可他却还愿意宽慰她,这个男人好像有点傻……
“好了,我要走了。接下去你应该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看不到我。如果你想离婚,离婚协议在我的律师那里。签了字,我们就可以各奔东西了。很抱歉,误了你一生……阿梅……我走了……”
门却在这时吱扭开了。
转身准备离开的陆展涛看着妻子走了出来,神情很平静,不觉微微一笑:“什么都会过去的。好好善待自己……”
盛梅突然走向他,并一把搂住了这个傻男人。
陆展涛呆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如珍如宝地将她搂住,明白的,此刻的她,需要安慰……
可她居然会抱自己,这让他太意外太意外了。
*
另一头,陆隽辰走出家门,本想回圣京的,结果接到总公司来电,有件事必须由他亲自处理。
等他处理完公事,走出总公司大楼,天色已渐渐暗下,手机上接到了倪郡的来电:
“先生,今天太太很奇怪,早上,她让骆院长送了洛洛和仔仔,晚上则是骆院长亲自接的洛洛和仔仔,至始至终,我都没看到太太……”
陆隽辰暗暗皱眉,她这是气坏了?连洛洛和仔仔都不管了吗?
“知道了,我现在马上回来……”
坐了直升机,他直飞圣京。
到了之前,他又给倪郡打了电话,得到的回答是:“太太一直没出来过……”
晚上,他没回山水居,而是骆家小院门外等着,迷迷糊糊就睡沉了,醒来已是第二天。
倪郡在喊自己:“先生先生,快看,又是骆先生带两孩子出的门……”
陆隽辰立刻清醒过来,看着洛洛和仔仔上了骆宾的车,车子驶了出去,很快就到了学校。
骆宾把孩子送进学校后,就上了车,回的不是小院,而是之前时卿住过的医院。
尾随其后的陆隽辰看着眼皮狠狠跳了几下,心下有点惴惴不安——直觉告诉他,时卿出事了,否则,骆宾不可能一大清早地跑来这里。
他跟了上去,看到骆宾进了电梯,可他根本不确定骆宾去了哪个科室,这时,他想到了之前给时卿看病的莫笙。
正好,他有这位莫医生的电话,就给他去了个电话:“喂,莫医生吗?我太太是不是在您那里看病?她……是不是又晕倒了?”
“你是……”
“我是陆朝阳。”
“哦,你说的是七七吧!”
“是。”
“七七是晕倒了,不过现在不在我这里。”
“那在哪?”
“她出院这么久了,一直没把这个消息告诉你吗?”
陆隽辰的心脏跟着狂跳起来,反问道:“什么消息?”
“她怀孕了。在妇产科保胎呢……”
这一刻,陆隽辰以为是听错了,呆了好一会儿才结巴道:“保……保胎?你说……卿卿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