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敌人迎面冲撞,使用长矛、骨朵、马刀将敌人的阵型撕个粉碎,这是他们总结出来的对付鞑靼人的利器,往往能收到奇效。
但党项骑兵的中原化程度太深了,骑射甚至可能是他们的弱项,正面冲杀才是他们的拿手好戏。更何况不少“党项”骑兵还梳着唐人的发髻,戴着黑色幞头,情急之下喊出的是大唐官话,那真是党项人吗?
冲杀继续进行。
各自损失了大量骑手的双方又迎头撞在一起。擦肩而过、人马混杂之时,又是尸落如雨。
这就像是在玩胆小鬼的游戏一样,谁先眨眼谁输。
耶律欲稳不耐烦了,他挥了挥手,立刻有人奔出去传令。不一会儿,四千奚人骑兵冲了出去,试图从后方包抄党项人。
拓跋金注意到了契丹人的动作。
战场上的敌人越来越多,身边的儿郎越打越少,他大吼一声,马槊高高挑起一名契丹酋豪,重重甩了出去。
“撤!”拓跋金弃了马槊,回首连射三箭,箭无虚发,然后头也不回,带着残存在两百多骑士,冲回了仙游宫。
“轰!”城门勐然关上,城头立起了大群军士,弓弩齐发,将冲得过近的敌人逼退,配合相当之默契。
“按照唐人的说法,这是来称我们分量的。”耶律欲稳皱眉看着鲜血淋漓的战场,道:“这是什么部落?这么难缠?其部众倒像是打过仗,对厮杀一点不陌生。”
没人能回答他。
契丹、奚部酋豪们还没从方才的战斗中完全回过神来。
党项人,似乎挺能打啊,这似乎不是什么好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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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妫州到御夷镇有多远?二百余里。
从接到命令之后,刘子敬立刻舍弃了食之无味的妫州城,下令全军北上。
将士们从一个个山沟沟里钻了出来,开始聚拢。
每聚拢一批,便有一批人北上。战兵在前面奔跑,辅兵带着行李跟在后边。大伙也没带什么余粮,牛羊早就被吃光了,剩下的也被扔在妫州山间,任其自生自灭。
这会全军的粮食也就够坚持个五日左右,但没有任何人迟疑,甫一接到命令,便跟在军官后面,直奔北边而去。
八月十二,大军北行到距离御夷镇十余里的地方。
一路上已经可以看到倒毙于地的人畜尸体了。燃烧的灰尽随处可见,折断的弓梢、刀剑被随意地扔在地上,偶尔还能见到遗弃的车辆,车架上沾满了血迹。
远处又升起了一道巨大的烟柱。
斥候还没传回消息,不过也不用他们传了,谁都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
“下马,补充食水。”刘子敬从乘马背上下来,将一路空跑的战马丢给亲兵。
跟在他身后的两千军士沉默地下了马,分派了一些警戒后,便坐在地上,打开包裹,取出风干的肉脯,就着混合了奶粉的饮水,补充体力。
斥候陆陆续续回来了。
他们的消息没让任何人意外,有契丹人在劫掠。
刘子敬没有任何动作,仍旧吃喝个不停。
待人、马都休息得差不多了之后,他沉稳地站起身,道:“披甲,上马!”
军士们立刻行动了起来,或在辅兵的帮助下披甲,或两两互相穿戴。须臾,除少数辅兵留守,收拢马匹之外,其余人紧跟在刘子敬身后,小心翼翼地催马前进。
北风夹杂着草屑吹了过来。
一千五百精骑徜徉在半人高的荒草之中。
他们的行军速度并不快,甚至可以称得上缓慢,彼此之间的间距也拉得很开。
风越吹越大,旗号猎猎飞舞,变幻不停。
从空中俯瞰下去,散得很开的骑兵渐渐聚拢,速度也慢慢提了起来。
看得出来,这是一支经验丰富的老部队。
他们沉默地行军,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没有浪费体力、马力,不受外界丝毫影响,严格按照自己的节奏前进。
契丹人似乎发现了这支悄悄掩袭过来的骑兵部队,跑回去通风报信的人很多。
斥候游骑远远围了过来,但不敢过分靠近。
旗号再度变幻。
一千五百骑兵像变戏法一样分成了前、中、后三个波次,彼此之间也靠得更近了。
“得得!”马蹄声渐渐密集了起来,这是骑兵提速的标志。
越来越多的契丹人围拢了过来。
他们似乎刚刚完成一场劫掠,收到消息后匆匆赶来,神色间满是吃惊。
旗号最后一次变幻。
“呼!”短马槊齐齐前举,几乎压过了呼啸的风声,这是第一波次。
第二波次五百骑兵,斜举马槊,紧紧跟在后面。
第三波次则集体抽出了铁剑,右手高举着,目光平视前方,杀气腾腾。
“杀!”刘子敬的一声断喝,打破了诡异的平静。
第一波次五百骑兵陡然加速。
奔腾的马蹄翻起泥土和草根,狰狞的骑士高喊着杀戮的口号,褐色的长龙离弦之箭般冲向了松松散散的契丹人。
他们的速度越来越快,杀声越来越近,然后以一种无可阻挡的气势,冲进了契丹人群之中。
一击而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