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散装呢?不出事还好,一出事就这个德性,简直笑死人。
当然他也知道,这是因为郑买嗣做事实在太过分了。杀蒙氏八百余口,丧尽人心。再加上郑氏一无部落,二无地盘,根基较浅,故落得这般下场。若换高氏、段氏在位,断不至于如此。
说到底,大长和国是“王与马共天下”,“马”不行了,“王”会果断地抛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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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郊率军离开弥荡馆后,继续向西南方向挺进。
八月初七傍晚抵达求赠馆(佉龙驿,今祥云县普淜镇),与一支西京而来的部队迎头遭遇。
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这支由部落丁壮组成的部队既然敢东进当道设寨,那士气也是可以的。双方一番大战,贼军大败,死者两千余人,余皆溃散。
拷讯俘虏得知,郑仁旻出钱招募勇壮,得两万余人,其中六千人东进云南赕(今祥云县云南驿镇),守御好京师的东大门——赕是南诏的行政单位,可以认为是州。
结果这六千人比较勇,居然敢东出索敌,冀望立下不世之功,好向郑仁旻邀赏。如今一战溃散,当夏军用大车拉着人头到云南赕城下时,剩下的千余人一哄而散。
进城之后,一番搜索之下,财物不少,但粮食居然没几颗,据闻多运进了西京,剩下的好像也被那帮从来没吃饱饭的混子军队给吃得差不多了。
王郊不是善茬,心平气和地下令城内富户派捐,同时派出数千人马,至周边筹粮。
一时间腥风血雨,无需多言。
八月十一,大军丝毫不浪费时间,王郊亲领先锋步骑八千人西进。
遇贼城池,先打一番,不克便绕过,自在野外筹集粮草。
兵法云,中道遇大城,须拔之或备之,方可继续进兵。原因很简单,你不打下这些城,人家有可能趁你主力走了,大举杀出,截断你的后路,四面合围。
但那是一般情况。
如果敌人已经失去野战能力呢?这时候需要攻城吗?
可能需要,因为维持后勤线的多为二流部队,战斗力不强,敌以上驷拼下驷,或许有机会。
但如果守军的能力已经差到一定程度,连你的二流部队都拼不过,甚至你十几个人都能赶羊一样追杀敌军,敲敲鼓就能让敌军溃散,几百个人押运着财货,大摇大摆地回家,数万敌军只敢在后面远远跟着、看着,而不敢追上来呢?
好吧,世间可能不存在这样的军队,自秦汉以来都未出现过,神策军面对黄巢至少也敢比划两下再跑——实在太废物了,让他们去抢劫老百姓可能都干不过,委实匪夷所思。
王郊左思右想,决定蔑视一把南蛮。
我攻不下城池,就不浪费武夫性命了,去城外的村庄征集粮草,顺便抢一些钱帛回来,你还坐得住吗?
守军还是有羞耻心的,在城头看得目眦欲裂,有人受不了,便出兵邀战。
三天时间内,夏军三战三捷,杀贼四千余人,斩将一员,俘将校酋长数十。
打到这里,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南蛮的主力部队确实已经完蛋,可能也就西京城内还有部分经制之军了。守御外围城池的,多为临时拉起来的丁壮,战力着实有限,南蛮将官驱使着他们出战,纯属送人头,消耗不多的元气。
八月十四,赵川赕、蒙秦赕相继投降,夏军直逼西京城下,屯于城南。
西京名叫羊苴咩城,与云南、赵川、蒙秦等赕都属于大理府,故也称大理城。
南诏早期,都城在太和城(今大理下关镇),是一座山城,“和”就是蛮语中山坡的意思,大概做了四十年都城。
异牟寻时期,徙至十几里外的羊苴咩城,位于山下,原为河蛮(白蛮)所筑,南诏修缮增筑,作为国都长达一百二十三年。随后大长和国亦以此为西京,大义宁则回到了太和城,大理国建立后,再迁回羊苴咩。
王郊率军抵达城外后,先派兵抓了一些俘虏,得知郑仁旻已将几乎所有能打的部队都收缩回去后,对其蔑视更甚。
就这个鸟样,有点国君的样子吗?放在前唐那会,连个节度使都干不好,直接就被骄兵悍将赶下台了。
南蛮还是好说话。
八月十五,西洱河大首领、东川节度使、会川都督杨干贞率军万余抵达城北,并第一时间孤身入夏营,表示恭顺。
王郊亲自出营迎接,礼遇给得很足。
他知道,围攻西京这场仗,七分政治、三分军事,比较复杂,不是他这个身份能驾驭的,但也要给足杨氏面子,让其他几个大族好好看看。
当天晚上,消息传到了李唐宾军中。
老李正在云南赕以东扎营,搜集粮草,闻讯后沉默良久。
狗日的追得也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