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居然是有形文华!”空舟之上,冷寒冰微微一愣。
以往陈洛写诗,每每都有文华之气四溢,但不要以为这个是写诗的常态,往往文华一寸就已经是妙语佳句,文华三寸则说明是锦绣文章了。
妖族这一次前来参加诗会的显然都不是泛泛之辈,题目刚刚说完,整个湖面就有文华氤氲,这种场景往往是人族科举会试时贡院才出现的场面。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居然有一道有形文华从湖面升起,瞬间引起了冷寒冰的注意。
冷寒冰一挥手,陈洛刚刚书写的诗词就投影到空舟之上。
“年年负却花期,过春时,只合安排愁绪送春归。”冷寒冰脸上的寒意缓缓消解,眼中闪现惊艳神色,“梅花雪,梨花月,自是春来不觉去偏知。”
“此乃叹春词,不错不错。”
那青鸟妇人嘴里念到这首词,点头道:“叹春之意,大多都是感叹流水落花。其中最出彩的是人族词帝那首‘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没想到这个小家伙立意独特,让他叹春,他倒真的叹‘春’,而不是叹那春红柳绿。”
“这便是高明之处啊。”树老人也开口道,“与其说叹春,不如说惜春。感叹自己年年负却花期,尤其是最后一句‘自是春来不觉去偏知’,都能让老夫心生感慨。”
“生命总是这样,来时不知有多好,只有失去时才知道他的珍贵。”
冷寒冰点点头:“这首词读起来,颇有李义山‘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的感叹,又有‘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的劝诫。”
“作者是谁?是人族还是妖族?”
青鸟妇人微微一笑,伸手在虚空一点,顿时出现陈洛的投影。
“嗯?是个少年郎,不是那些老不死幻化的年轻,是真的年轻。”青鸟妇人看着陈洛的模样,一招手,何大人立刻落在了空舟上。
“此人是谁?”青鸟妇人问向何大人。
何大人看了眼,笑道:“回夫人,此人叫白墨,妖族!”
“妖族?”冷寒冰瞪大了眼睛,“他是妖族?”
何大人赔笑道:“不过不是普通妖族,请容老奴卖个关子。”
冷寒冰瞪了何大人一眼,又看着陈洛的投影,冷哼道:“既然不是人族,那我也不关心了。诗词而已,谁比得过我们陈梧侯。”
何大人好不容易忍住笑,指着下方说道:“三位,已经有一半的碑鱼被吞噬了。”
……
大鼋周围,鱼群肉眼可见的疏散了许多,虽然在拿到鳞片的一刹那,持有鳞片之人就可以操控鲤鱼的走向,但是终究没办法逃离周边文华强大的鲤鱼的吞噬。
不过诗会刚刚开始,强者之间还没有开始厮杀,都是有意避开。说起来,这也是妖族的传统,强者可以互相厮杀至死,但是厮杀之前先要将弱者消灭。
否则老虎重伤杀死了狮子,最终被一只鬣狗捡了便宜,这是妖族不能容忍的耻辱。
而陈洛的第一首诗词写完,显然也成为了鱼群中的强者,其他妖族都忙不迭的操纵碑鱼远离陈洛,而陈洛自然入乡随俗,操纵着文华鲤鱼吞噬起来。
嗯……贪食蛇既视感。
不过其他妖族毕竟是组队,文华以量取胜,渐渐的底层小鱼少了起来,很显然新一轮的厮杀又要开始了。
陈洛也感觉到自己操纵的鲤鱼吞噬能力到了极限,开始要准备第二首诗词了。
陈洛想了想题目,在鱼鳞上再次落笔。
而这一次,早有人关注陈洛的举动,陈洛刚刚落笔的诗词,几乎同时落入了不少妖族眼中——
折花枝,恨花枝,准拟花开人共卮,开时人去时。
怕相思,已相思,轮到相思没处辞,眉间露一丝。
……
“妙哉!”空舟之上,青鸟夫人感叹,“好一个花枝写相思,从花枝写到相思,为何?因为花开就是人去时。明明害怕人去后的相思,却已经害上了相思。但人已不在,无人可以叙说,只能是眉头露出一丝哀愁。”
青鸟夫人偏过头,看向冷寒冰:“冷大儒,这一首词,比陈梧侯的相思如何?”
冷寒冰沉默片刻,点点头:“并不及陈梧侯那一句‘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但差之不远。尤其是其中怕相思却已相思,其情难言,唯露眉间,颇有西王‘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又上心头’的韵味。即便在人族,此词也当是传颂佳句。”
树先生呵呵一笑:“有趣的小家伙,写完了叹春,又写相思,倒不知会不会写我的归山!”
……
三位高人在空舟闲谈,而岛上也热闹起来。
连续两首诗词,全部是文华冲天,那首属于陈洛的文华碑鱼俨然如同魔王一般四下掠食,众人都不得不重新审视陈洛。
“那是人族?该不会是陈洛假扮的吧?”
“一炷香的时间,我要他的所有消息。”
一时间,道道命令被传达了下去。
此时的佘香香远远地看着陈洛,双腿并拢,左脚踩在右边,右脚踩在左边,脸上的春意都要滴成了水。
“我的小郎君,你……你怎么如此欺负妾身。”
“身上甜甜的就算了,还这么会写词,妾身……妾身都要受不了了。”
一旁侍女提醒道:“少主,咱们快写……”话没说完,佘香香猛然回过头,一双眼睛带着凌厉杀意瞪着侍女,“你在打扰妾身?”
侍女连忙跪下,一脸惶恐:“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佘香香收回眼神,正要朝陈洛看去,突然脸色一变,连忙大喊:“白郎,小心!”
同时喊出“小心”的不止佘香香,还有白青青。
此时岛屿之外,有一条文华鲤鱼连续吞噬三四条和它差不多大小的文华碑鱼,身上文华之气暴涨,已经压过了陈洛的碑鱼,此时正朝着陈洛的碑鱼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