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百万妖蝗,密密麻麻,落满乡野。
所过之处,无论是作物还是植被,尽皆被啃食殆尽。
没有妖蝗不能啃噬和消化的东西。
便连土壤中的粪石粉末,也被它们掘出来吃光。
不过一天时间,这些妖蝗就已经将方圆三百多里的数百个村庄及其附近的农田植被,乃至于沼泽湿地的一切植被,吃的干干净净。
被安置在边境的,基本都是去年和今年陆陆续续来到华国的难民。
其中多数人的生活,刚刚安定下来。
不意,天降横祸!
辛辛苦苦一年多的一切劳动成果,瞬间灰飞烟灭!
然而,百姓们没有任何办法!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庄稼,辛苦的劳动成果,化作灰灰!
他们甚至不敢反抗。
一个个瘫倒在地,哭天抢地。
少数敢反抗的农民,拿着农具去农田拍打那些啃噬的妖蝗,也是无济于事。
凡人的力气,连妖蝗的外壳都打不动。
这个时候那些护村的猫妖、狗妖、虎妖、豹妖,站了出来。
这些大部分都只是筑基的妖族,勇敢的冲了上去。
道法神通无效,宝物攻击也无效!
他们只能显化妖身,用爪子,用牙齿,撕咬着攻击着妖蝗。
然而,这些妖族的努力,几乎没有产生任何效果。
他们就算用尽一切办法,也只能杀死几只妖蝗而已。
而他们面对的是密密麻麻,数以百万的妖蝗群。
最重要的是,这些勇敢的反抗,带来的只有死亡!
妖蝗群会被动反击!
很快的,仅有的抵抗,就在妖蝗群铺天盖地的反击中,变成了一具具白骨。
……
“桀桀桀!”穷奇藏在云端,远远的看着河对岸的妖蝗肆虐之景,发出阵阵邪笑,这是祂最喜欢看到的场景,也是祂最爱的精神食粮。
再没有比看到人族痛苦,能令祂快活的事情了。
尤其是看到一个欣欣向荣的人族社会,走向解体。
这让穷奇仿佛吃了一尊上古神明一样舒坦。
“就该如此!正该如此!”祂得意洋洋。
唯一让穷奇不满的是,在这个过程中,大部分人族凡人在哭嚎和绝望的时候。
却有着妖族的身影,冲入了妖蝗群。
虽然都是些小妖。
大部分甚至连化形都没有完成,但这些妖族却勇敢的冲了上去。
就像是一群和风搏斗的傻子。
虽然这些小妖的反抗,瞬间就被湮灭。
却依然让穷奇道心,升起了些警惕。
“妖族……居然会保护人族……”
“这……”穷奇的眸子中,散射着不解和疑惑。
错非是忌惮着对方道统背后的圣人。
穷奇甚至想过,去抓一只小妖,好好问问:人族的山河,与你们有什么干系?
就算那些凡人,许了你们什么好处。
但,值得吗?
值得你们冒死冲锋吗?
随着时间推移,旁观的穷奇,也渐渐发现了,对面道统的一些诡异和奇特之处。
首先就是那条河,很不正常!
河水,太清澈了!
对面的山川,已经被妖蝗群肆虐了整整一天。
太阳升起又落下。
但,河水没有丝毫浑浊的迹象。
这怎么可能?
自三皇治世,五帝定伦之后,人族文明奠定,道统兴起。
天人感应,由之而生。
天人之间的感应,主导了会元的兴衰,也与道统的盛衰绑定在一起。
这是天地嫡子的特权。
也是诅咒!
如今,明明妖蝗群,已经肆虐了数百里之地,毁坏了无数庄稼。
为什么……为什么……
河水没有发生变化?
就连山川气息,也丝毫未改!
这是为什么?
穷奇审视着,满心疑虑。
作为凶孽,祂的敏感性,自然是无与伦比的。
常常能从细微处发现问题。
于是,穷奇认真的盯着那条宽阔的河流。
仔细的看着,观察着,希望可以看到河水的变化。
至少找到河水为什么不变浑浊、污秽的源头。
而祂确实发现了问题。
那平静的大河,在夜晚忽地沸腾起来。
金色涟漪,从远方而来。
一尊金甲神人,踩着波涛,从水脉中钻出。
穷奇看到那神人跃出河面,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祂的每一块血肉,都因那神明而悸动、亢奋起来。
“这是……”穷奇死死的盯着那人:“功德真神!”
“这是功德真神!”
“以功德化作神躯,融入神魂的功德真神!”
“这种神明,不是早就随着三圣皇、五圣帝飞升火云洞而消失了吗?”
功德真神!
这是人族诞生之初的才存在的远古神明。
他们是那些巨大的华表下,万民祭祀和供奉的神明。
他们的神职和神力,也不是来源于什么天帝封敕、道统册封。
而是来自于自身功绩,至少也是,因为受到了人族先民们的膜拜、纪念。
典型的例子,便是舜帝座前的皋陶、后稷、垂等。
皆是先有功而后成神。
但,自从大禹治水之后,华表崩朽,夏启自立为人皇,不再如圣皇、圣帝们般,是先接受先君禅让,又得万姓拥戴,成为人族共主,而是以力得位,以神通镇压不服。
功德真神,便随着上古时代的落幕,而消失在时光长河中。
如今仅存的那几尊功德真神,都在火云洞。
这人间,哪里还能有功德真神存世的土壤?
眼前这尊是怎么回事?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穷奇那狰狞的嘴里,忍不住的分泌出无数毒液。
祂想起了,自己背叛人族时,撕咬下的那几块来自功德真神的神躯上的血肉的味道。
神魂雀跃着。
几乎再难以压抑!
“该死!该死!”穷奇的那双惨白的眼珠子,霎时就布满了血丝。
此刻,祂想起了往昔的过去。
祂是少昊之子!
帝颛顼之嫡!
祂曾兢兢业业的,牧守一方,为万民造福!
然而……
人族不感谢少昊!
更别说,穷奇只是少昊之子!
甚至,因为祂是少昊之子,帝颛顼之嫡脉,反而对祂疯狂打压,极尽一切可能的防备祂。
防备祂夺权,防备祂觊觎着那个位子。
可……
凭什么?
凭什么,圣帝之位,要让给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