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想好”
克罗斯博士摇摇头,“我想跟着回去研究那件东西,但是我也想留下来,看看能不能发现更多的类似物品,接下来这个漫长的冬天对我来说或许会是最后的机会。”
“你只剩最后两个小时的时间来考虑了”
法比安少校说道这里招呼道,“维克多,你的相机还有胶卷吗?赶在克罗斯博士做决定之前给我们拍一张合影吧,说不定接下来的这个冬天我们再也见不到喜欢企鹅的克罗斯博士了。”
“稍等下”
已经脱掉了连体服的卫燃话音未落已经踩着梯子爬上了属于他的上铺。
这张床上东西并不算多,一条睡袋一个枕头,以及一个山地猎兵标配的45磅登山包和一个行李箱便是全部了。
打开登山包看了一眼,里面全都是诸如登山镐、岩钉锤、冰爪、绳子之类的登山用品以及一些换洗的衣物。
再打开那个行李箱看了看,这里面除了几瓶酒十几包烟之外,其余的空间放着的却是一套简易的底片冲印设备以及十几个胶卷密封盒。
借着这口箱子的掩护,卫燃从金属本子里取出罗伯特相机包,随后取出相机换了个标准镜头,接着又给它装上了一个全新的胶卷。
等他拿着相机下来的时候,其余五人已经在火炉边摆好了站位了。
“都看我”
站在门口处的卫燃熟门熟路的招呼了一声,随后朝着那五人按下了快门。
拍完了由法比安提议的合影,接下来众人也明智的转移了话题。
也正是借着他们闲聊的功夫,帮着汉诺给企鹅拔毛的卫燃也在只言片语中了解到了不少东西。
首先,现在是1941年的3月底。
其次,这座也就三四十平米大小的木屋位于席尔马赫绿洲往内陆大概10公里的冰原之上,并非德国人占领的挪威捕鲸站,但却和捕鲸站有着频繁的无线电联系。
最后得到的信息,便是木屋里这些人的身份。
法比安·舒伯特少校,也就是后世被马修的父母发现的那具尸体,他是这个算上卫燃也只有六个人的值守小组的队长,同时也是个狂热的纳脆份子,这一点从他言语间对小胡子的狂热就能猜的一清二楚,尤其他还格外得意的吹嘘,他曾参与了长刀之夜和水晶之夜行动。
那位和他因为企鹅吵架的弗朗茨·克罗斯博士是个有一半挪威血统的矿物学者,相比舒伯特少校,他的性格要温和了许多,而且看得出来,他非常喜欢小动物,无论是企鹅还是外面的雪橇犬他都喜欢。
接下来便是那位一直在忙着绘图的卡斯腾·金斯基,他是个地质学者,也算是和舒伯特少校最聊得来的人,只不过两人最聊得来的话题却并非小胡子的那些忽悠,而是绘图领域的一些专业话题。
至于那位颧骨凸出的约格·施梅林,他是个留守在这里的医生,除了保证大家的身体健康这份本职工作之外,他还和卫燃一起负责照顾雪橇犬,同时还是个摄影以及国际象棋和企鹅肉爱好者。
虽然在企鹅问题上和克罗斯博士分歧较大,但听那意思,两人似乎在国际象棋上经常进行切磋,不出意外,两人的话题基本上也都围绕在国际象棋上。
最后那位总是笑嘻嘻的矮个子,全名叫做汉诺·阿洛夫斯,他是这里的无线电操作员,同时也兼任着这座小木屋的维修工程师,小到无线电煤油灯,大到床板、发电机、雪橇和木屋本身,无论哪个坏了都由他来负责维修——卫燃除了是摄影师之外,还是汉诺的维修助手。
搞明白了众人的身份,四只硕大的企鹅也被卫燃和汉诺二人扒光了鹅绒,并且将内脏和残存着些许绒毛的皮一起丢进锅里煮着准备用来喂给外面的雪橇犬们。
同样被他搞明白的,还有这座木屋存在的意义,这里似乎是个救助站或者哨站一样的存在,但用来救助谁或者警惕谁,木屋里的人不但没有继续深入这个话题,相反似乎还有些避讳。
很快,约格医生便按照德国炖菜的方式,将企鹅腿和翅膀以及鹅胸肉全都丢进了锅里。这还不算,他还将剔出来的肥厚油脂熬煮出来灌进了一个铁皮罐头瓶里。
用这位医生的话说,这些味道并不算好的油脂是天然的冻疮膏——哪怕他的床底下已经攒了满满一大箱子这种玩意儿。
这位医生忙着烹饪美食的时候,那个名叫汉诺的矮个子无线电操作员也将他刚刚收集的鹅绒塞进了一个硕大的帆布口袋里。
至此,卫燃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个木屋里的人都太无聊了,无论是猎杀企鹅、吃企鹅还是谴责吃企鹅乃至绘图和企鹅的边角料二次利用等等,都只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排解无聊,才自己给自己找的事情。
等他和汉诺一起,将乱飞的鹅绒全都收集起来的时候,桌子上的那套无线电也传来了滴滴答答的电码声。
几乎在电码响起的同时,汉诺便已经动作飞快的坐在桌边开始了抄收,与此同时,舒伯特少校也一点不慢的从他床底下抽出了一个上锁的木头箱子,取出钥匙打开锁扣,从里面抱出了一台恩尼格玛密码机!
“维克多,约格,我们帮你去喂狗吧。”
克罗斯博士和地质学者卡斯腾先生异口同声的说道,同时也已经站起来,一个拎起那些没什么肉的企鹅骨架,一个拎起了那一大锅企鹅边角料肉汤。
“走吧”
约格医生也主动站起身,招呼着卫燃一起离开了木屋。
显而易见,喂狗并不需要这么多人,他们都是在主动避嫌呢。
跟着这三人一起离开木屋,约格打开狗窝小屋的木门,一条条毛发油亮的雪橇犬也心急火燎的跑了出来,并且自动分成了几个小组,按照它们自己的规矩,享用着丢给它们的企鹅骨架。
与此同时,约格也取出一罐不久前才熬制好的企鹅油脂,用勺子从里面挖出差不多一半丢进了滚烫的汤桶里一番搅拌,等化开之后,招呼着卫燃将其倒进了一个切开的油桶里。
很快,几只狗子里地位比较高的便围拢过来,呱唧呱唧的喝着这么一会已经变凉的肉汤,顺便吃着里面那些煮熟的内脏。
“克罗斯博士,你到底打算留下来还是回去?”卡斯腾低声问道。
“你是什么打算?”
克罗斯博士同样压低了声音问道,“整个夏天你都在这里,接下来的极夜根本就不适合地形测绘,你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我要留下来”
卡斯腾先生打了个哆嗦,压抑着激动低声说道,“我当然要留下来,我比你更好奇上次的发现。”
“我也打算留下来”
克罗斯低声说道,“但是我可不希望是舒伯特少校继续领导我们,他太狭隘了,而且对我们充满了不信任。”
“他信任的只有汉诺”
克罗斯低声嘟囔了一番,随后便看到汉诺也从木屋里走了出来,“看吧,他连自己的士兵都不是彻底信任。”
“看来只有我们两个没有选择”
站在卫燃身旁的约格医生自言自语般的说道,“维克多,你想家吗?”
“还好,你呢?”卫燃将这个问题又踢了回去。
“当然想家”
约格苦恼的说道,“我可没想到要在这里工作这么久,虽然我已经没什么家人了,但我还是想念温暖的美因茨,和这里相比,美因茨确实是个温暖的好地方。”
不等卫燃说些什么,木屋的房门便被舒伯特少校从里面打开,“快进来吧,补给队已经出发了,接下来我要分配任务了,汉诺,把发电机关上,接下来不需要它了。”
听到招呼,汉诺立刻招呼着卫燃走到发电机的旁边,将其熄火之后,在卫燃的帮助下将其抬进了小木屋里。这么一会儿的耽搁,那台密码机已经被收起来了。
“克罗斯博士,还有卡斯腾先生。”
舒伯特少校不等众人坐下便开口说道,“这是你们最后决定是否留下来的机会了。”
“我要留下来”
克罗斯博士最先给出了回答,“我决定了,我要留下来,舒伯特少校,你知道我为什么留下来。”
“你呢?”舒伯特看向地质学者卡斯腾。
“我也要留下来”
卡斯腾干脆的答道,“我的目的和克罗斯博士一样,舒伯特,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
“应该不会”
舒伯特说着看向了约格医生,“你呢?约格先生,你打算离开吗?”
“我?不不不”
约格医生想都不想的摆摆手,“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工作了,我只需要面对最多五个可能存在的病患,而且还随时都能吃上企鹅肉,我可不打算回去。”
这和你刚刚说的可不一样.
卫燃暗暗嘀咕了一番,却并有等来舒伯特对自己去留的询问。当然,同样待遇的还有无线电操作员汉诺。
“既然这样,预祝我们渡过一个愉快的南极冬天。”舒伯特说着,已经翻出两瓶红酒,给每人都倒了满满的一大杯。
“干杯!”舒伯特端起杯子提议道,其余几人也各自端起杯子和他碰了碰,浅尝辄止的抿了一口。
“也不知道这次补给会有什么好东西。”
汉诺期待的说道,“如果有我上次申请的缝纫机能和那套无线电还有发电机的备用零件一起送来就好了,我收集的鹅绒已经足够给我们每个人都做一条足够暖和的睡袋了。”
“汉诺,你该去被服厂工作的。”
约格医生调侃道,“相比什么缝纫机,我们更需要足够多的药品和新鲜的水果蔬菜。”
“这些东西都会送来的”
舒伯特见克罗斯博士和卡斯腾这俩“知识分子”没有开口的打算,这才自信满满的安抚道,“当然,缝纫机能不能送来我可不确定。”
及其给面子的哄笑过后,舒伯特笑着说道,“趁着他们还没来,我们把房间里简单的收拾一下吧。”
这种无关紧要的提议自然不会有人反对,等他们将这并不算大的木屋打扫干净并且把炖煮好的一大锅企鹅肉端上桌的时候,一支雪橇车队也在夜色中从远处赶了过来。
“他们来了”
舒伯特少校一边整理着自己身上的野战服一边期待的说道,“让我们看看,他们这次送来了什么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