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子是鸨儿给我三婶的赔偿,跟你什么相干?”颜小熙直截了当地拒绝了颜北曜的要求。
“二妮子,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你三叔那是我亲兄弟,这钱理当有我一半的!”颜北曜也不敢大声呵斥她,只嬉皮笑脸地同她打商量。
颜小熙冷着脸道:“不行!”
“二妮子,你这孩子咋这么死性呢?”颜北曜不高兴地道。
“大伯,你还是人吗?我三叔人没了,他还尸骨未寒呢,你就惦记这点赔偿金。你咋不想想,我三婶以后就得一个人带着我关哥过日子了,她的日子得有多艰难。这钱是我三叔的卖命钱,你咋还好意思要呢?”颜小熙疾言厉色地骂道。
“不给就不给,你这么大声干啥?”颜北曜不敢彻底惹怒颜小熙,只好讪讪地揉着鼻子离开了西厢房。
李梅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抱怨道:“二妮子,你大伯这个人,可真是没法说!”
颜小熙开口道:“娘,你放心吧,这钱在我手里,他弄不走!”
“幸好现在是你管家,不然的话,这钱早就让他弄去花了。”李梅英嫁进老颜家这么些年,自然知道颜北曜是个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三虎子打外边跑了过来,“梅英姨,我李家二爷爷来了!”
颜小熙知道,这是李楚月来了,赶紧迎了出去,就见李楚月打外边走了进来,李若清正在院子外边拴牲口。
李楚月手里搬着一个藤编的筐,里边是这个季节应季的水果。
“娘,我姥爷来了!”颜小熙大声招呼着,然后屁颠屁颠地跟着李楚月一同进了屋。
李楚月是颜北武的长辈,按规矩不需要在灵前给颜北武行礼的。
李楚月把筐放到西厢房的堂屋里,在李梅英的招呼下在里间屋的炕上坐了,然后一脸不高兴的表情,开口道:“英子,你家这丧事咋还连上了?二妮子她奶才殁了,她三叔咋也殁了?”
李梅英没脸说这事,只是道:“你老问二妮子就知道了!”
颜小熙便巧舌如簧地道:“前儿晚上,我三叔没在家吃饭,我就琢磨着,他大概又去‘百花楼’玩去了,就跟着我东哥去‘百花楼’找他。结果到了那,就发现他已经死了。鸨儿说,他是喝着喝着酒,突然就没气了。”
李楚月沉着脸孔道:“真是不争气的东西,这让你们三婶以后孤儿寡母的怎么活?这么个死法,丢人吶!”
“谁说不是呢!”李梅英叹了一口气。“她三婶打听到信,就倒下了,一直都没起来。”
……
七天之后,颜北武下葬了。
等丧事全都办完,颜小熙才来到了宋婉月的屋子里。
宋婉月躺在炕上,李梅英正在陪着她说话,想法子开解她。
颜小关心情不好,不像以往那么努力地做功课了,而是呆呆地站在一旁,用担忧的眼神看着宋婉月。
颜小熙走到宋婉月的身边,笑着道:“三婶,你听我一句劝,我三叔虽然殁了,但是你还有我关哥啊,我关哥现在读书这么用功,学堂的先生都一直在夸他,以后肯定能考上功名的,你老是这样,我关哥连书都念不下去,这学业不是耽误了吗?”
宋婉月低声道:“二妮子,你还小,你不知道……”
“三婶,我虽然年纪小,但是我什么都知道,就我三叔那人,他死了都活该。”颜小熙冷声道。“三婶,我三叔不是喝酒喝死的,那只是我对外的说法罢了,他是‘马上风’。”
“你说你哪里不好?他干啥就天天往‘百花楼’跑?往‘百花楼’跑也就算了,他还跟邻村的陈寡妇不清不楚的。他这样的男人,你咋还把他当个宝儿呢?我爹要是这样,我早就让我娘跟他和离了。你还为了我三叔要死要活的,三婶,你值当的吗?”
颜小熙的话好像刀子一样,句句都戳进了她的心里,宋婉月顿时就嚎啕大哭起来。
“二妮子!”李梅英急了,瞪着颜小熙骂道。“你这都胡说八道些啥呀?你三婶她容易吗她?你还这么骂她,你这孩子咋这么不懂事啊?”
颜小熙声音冰冷地道:“我就是要让我三婶知道,为那么个人渣哭,不值得!”
李梅英管不了她,不由得气坏了,她只好低声安慰宋婉月,“她三婶,你别听二妮子胡说八道,二妮子是个小孩子,她啥都不懂。”
但是宋婉月却只是哭。
颜小熙看了一眼站在一旁默然不语的颜小关,随后转身离开了东厢房,她站在东厢房的门口,抬起头来看向头顶的蓝天,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宋婉月这个性格,是不撞南墙不死心的。
上一次也是,若非是被打得只剩下半条命,她也不会对颜北武死心。
“二妮子……”就听身后响起颜小关怯怯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