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与此同时,段宁心中也是悔恨不已。今日给李觉送请帖,他也不过是礼貌而已,本就没想着他会来的。若是知道他肯定回来,他定然不会请玉如意来,或者说,他也不会将玉如意安放在如此显眼的位置上!
怪只怪那褚至情,走之前,交代了又交代,要让他高调的,让众人觉得玉如意是他段宁羽翼下的人。现在倒好了,防来防去,没防住这个自己惹不起的人……
那李觉的目光,一直在玉如意身上打转,一看便知道没安什么好心……可不能辜负了褚至情的委托。
段宁想到这里,便站了起来,举起酒杯,向众人朗声笑道:“今日,段某人能如此轻松的退敌十里,不过是碰巧了解对手的几分性情而已。诸位,能给我段某人几分薄面,赏脸来此宴,便是段某人的幸事!段某人,先干为敬!”说罢,他一仰头将杯中的酒饮尽。
席下的众人也纷纷举起了酒杯,满饮下这第一杯酒。
段宁待酒杯重新斟满后,他又端着酒杯站了起来,转身面向玉如意,大声道:“今日能轻松退敌,若不是褚三夫人相助,那李修竹想必也不会如此轻易的中计。段某多谢夫人相助之恩,敬夫人一杯!”不管怎么说,今日一事,确实是借了玉如意的力,这杯酒,一定得敬的!
段宁的话音一落,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玉如意身上,满是疑惑、迷茫。
玉如意听言,连忙站了起来,慌乱间,衣袖还将桌上的果盘带倒了。她头也不抬的朝段宁一福身,颤声道:“奴不过一个女子。怎敢担当将军这一谢,折煞奴了。”
而褚汶此时也跟着慌忙站起,却是不提别的,端着酒杯,朝段宁躬身道:“将军此言甚重,褚某一家原为大唐抛头颅洒热血,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倒是将军,若不是将军力守洛阳,吾等又哪能这般轻松愉快的坐着饮酒?您的恩德。才是让吾等结草衔环无以为报的啊……”
褚汶这一番话,竟是生生的将玉如意的功劳,变成了褚家的功劳。席下的众人虽然不明所以。但是大都将玉如意助力一事,误以为是褚家的安排了。
段宁眯了眯眼睛,看了玉如意一眼。却见她眼中带着深深的恳求,似乎是求自己不要将事情的原委说出来。段宁不禁讪然一笑,这事怎么可能随便说出来。事关他好友发妻的名节,他还没那么糊涂。
无奈的,段宁只得将酒杯随意的朝褚汶举了举,仰头将酒喝下。
玉如意见状,这才松了一口气,软软的坐下去。心,却还在噗通噗通的跳着。
段宁随后带着众人饮了几杯,便不再多言了。
随即。轻轻悠悠的丝竹声从堂屋的角落里飘了出来,随着那丝竹声,三五个薄纱细腰的女子,从屋外翩然而至,行至屋中后。便踏着节奏,轻轻舞动起来。
轻纱飞扬。媚眼如丝。
众人渐渐沉浸在了这种快乐之中。
玉如意此时却是没有心情去欣赏的,随意的吃了几颗葡萄,便悄悄站起身来,想要出去透透气。她便起身,沿着墙角,缓缓退出屋外。
一出门,嗅到那没有熏香味的清新空气,玉如意顿时觉得心中的抑郁也少了几分。
她左右看了看,低头信步朝院子中心走了过去。来到院子正中的一个假山鱼池旁,缓缓坐下。望着池水里那弯新月的倒影,心中很是畅然。
“花容月貌,也不过如此吧?”
玉如意听到这声音,微微笑了起来,仰起头看向来人,道:“馨儿姐姐,这是在取笑我么?”
陆馨儿娇笑着凑到她身边,道:“哪里是取笑,妹妹的容貌,本来就配得上这花容月貌几个字。对了,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
玉如意苦笑了下,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说起。
“是不是,你与李修竹有一段情缘的事情,传到了段将军耳朵里?”陆馨儿探试的问道。
“姐姐,太过聪明了……”玉如意无奈的笑道。
“唉……造化弄人啊。”陆馨儿心疼的帮她把额角的碎发拢了拢,“不过现在看来,你跟着褚至情,倒是胜过跟着那李修竹的。毕竟是个叛将……现在大唐势头正旺,哪里那么容易被推翻,怕是没有什么好结果的……”
玉如意无言以对,只得又低下头,望见水中自己的倒影。波光荡漾,月色疏影间,竟然莫名的多了几分惆怅感。望着望着,玉如意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什么时候,自己变了?变成了这般伤风悲秋的模样了?以前那个欢欢乐乐的玉如意呢?到哪里去了?
那紧蹙眉头,一脸无助的模样,陡然的让玉如意厌烦起来!她愤愤的挥手去将水中的倒影打破!
“好不好的,这是怎么了?”她莫名其妙的发脾气,把陆馨儿吓了一跳。
“我看我最近是过得太安逸了……”玉如意气鼓鼓的道:“都是那褚至情,只晓得一味的宠我,到把我给弄的懒惰了!”说完这话,她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目光灼灼而笃定的看向那灯火通明的堂屋,那里面的人,个个出身不凡,不是达官贵人便是富可敌国。而她,却是依偎在褚家势力下的一颗小草,稍稍一点风吹草动,便让她摇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