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他都没有找那个当众唾骂自己的佐领满都护算账,不仅没有给其穿小鞋,反而升其为参领。
真就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用湖广巡抚杨茂勋的话讲:“大将军若从前就能礼贤下士,虚心纳谏,何至于有西山之败。”
外人怎么看自己,穆里玛其实真的无所谓了。
他现在一心想的是将招抚办成,为他瓜尔佳也为大清,更为他自己的戎马生涯打上圆满的句号。
张长庚同王耀武去了茅麓山,双方现在应该已经初步达成一致。
条件无外乎茅麓山那帮残兵自治,王耀武所部移防荆州。
这些,穆里玛都能接受。
甚至山里的明朝军民不剃发也行,只要别出来就行。
左右明朝余孽就那么点人,茅麓山又是什么都没有的绝地,让他们在其中苟活也不过是自生自灭,对大清构成不了威胁。
恼人的是北线包围圈不知怎么叫明军给打破了,这让穆里玛十分头疼。
“大将军这是说的哪里话,小的伺候您不是天经地义么?当初都怪小的不好,要是小的及时带人保护大将军,大将军岂会受那些苦”
牛万程红着眼睛将穆里玛的一只脚从桶中取出,用肩上挂着的白毛巾认真为其擦试干净。
之后再擦另一只,便要躬身出去倒洗脚水。
整个流程非常流畅,无怨无悔那种。
只刚起身,耳畔传来大将军亲切与肯定的声音:“小牛,招抚成功后,你随我进京吧。”
“进京?”
牛万程端着洗脚桶的双手为之一颤:来了,来了,他梦寐以求的京师户口正在向他走来。
“不错,随我进京,我请兄长赐你瓜尔佳姓,抬你入我满洲镶黄旗。”
穆里玛给出肯定回答,这个小牛值得他栽培,也值得给其无尚光荣。
“嘭!”
洗脚桶坠地同时,牛万程“叭叭”袖子一甩,径直跪在水泊中给穆里玛打了个千:“奴才给主子请安了!”
“哎,你我兄弟,称什么奴才。”
穆里玛觉得小牛太见外了,也太谦虚了。
“大将军就是奴才的主子,少保也是!”
瓜尔佳牛一脸坚毅,“除了少保和大将军,奴才谁也不认!”
内心的激动无法用言语形容。
并迫不及待想将这个好消息同姓王的那小子分享:喏,今后我是不是就成为你曾说过的泰君?
“起来,快起来!”
大为感动的穆里玛竟是光脚将小牛扶起,之后将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
就是明军在北线将陕西绿营和驻防八旗驱逐了百里,局面较之前大为改观,如此,明军会不会不肯再和他议和。
“不会,主子放心好了!”
瓜尔佳牛给主子非常肯定的答复,原因是不管明军取得多大的胜利都无法改变他们窘迫的局面。
“没人没地没粮,那帮老贼就是打赢一两场,又能如何?只要他们出不去,还不是任由主子拿捏么?”
说到这,瓜尔佳牛突然心血来潮,献上一策。
“以奴才看,主子如今既已不为姓王的所制,何不放风说朝廷不同意招抚?如此,只怕姓王的比谁都急,到时主子顺势再逼山里那帮老贼剃发,多半就成了。”
已经实现阶级跨越的牛旗,觉得自己应该为满洲人的利益考虑。
毕竟,无功不受禄。
他得对得起瓜尔佳这个具有光荣历史的满洲大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