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宁安看着紧紧被月娘握在手中的玉佩,这玉佩是严卓随着那些首饰一起送给她的,虽然是通身翠绿,成色极好,但也就是一般的玉佩罢了,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况且这玉佩她才戴了没几日,月嬷嬷又如何见过?
苏宁安满眼疑惑,又看着月娘着急的几乎疯狂的眼神,泪水亦止不住的往外流,嘴唇因努力想要发出声音而大张着,已经撕裂了好几道口子。
“月嬷嬷,月嬷嬷你冷静些,这玉佩······”
玉?
苏宁安忽然一愣,握住月娘的手,在她耳边道:“苏玉心?”
月娘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紧接着的却是放声哀嚎!
苏宁安也跟着红了眼眶,想到上一世在巷子里跟韩氏说话的男人,声音尖细,那不就是宫里的内侍?
怪不得她在大理寺牢中提起苏玉心,韩氏那么激动,甚至不惜自尽!
想来,定是月娘偷听到什么,知道了背后是苏玉心指使,这才被割了舌头。
那······苏诚骞可知道此事?是否纵容?
苏宁安心中一凉,实在不敢想。
可苏玉心已经是宫妃,又害她一个被家族嫌弃的嫡女做什么?她又能妨碍她什么?
那日回去的一路上,苏宁安越发的沉默,翠竹也只能陪在身边,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她知道二小姐向来厌恶小姐,可也没想到她竟然真能做出这等谋害嫡母、手足相残的事!
······
虽然她确实可以趁着那一次逃出长安城,逃离严卓,不再做见不得天日的外室。
而她也成功了,只需等几年之后,严卓渐渐将她淡忘,再将骨灰取回。
也许用不了几年,或许几个月,严卓就有了新欢,但······
但触手可及的明朗和身后的阴霾不断交织着,进退皆是两难。
若心再大一些,只需一步,与翠竹说好的逍遥自在便唾手可得!
可既然得知了苏玉心才是幕后凶手,又怎能甘心放过?
母亲和弟弟在天之灵又何以安生?
她身为女儿,又真的能逍遥安心?
可即便有心进宫,伺机报复,凭她一个破了身的女子,如何进得了宫?
简直是痴人说梦!
想放弃却又不甘,不甘却又无法······
行船的一路,她都在挣扎,却如无头苍蝇一般,找不到任何出口。
看似面前尽是鳞石绝壁,再无前路。
船头碰岸的一瞬,堵在心里的大石突然“咯噔”一声裂开一条缝,好像有阳光自细缝中透了进来,似有一线生机。
忽然想起一次缠绵之后,她习惯性的枕在严卓肩头,指尖顺着他颈间阳刚的曲线一寸寸的下滑,总是喜欢淘气的轻按他的喉结,叫他喉间一阵瘙痒,之后便被他轻笑着压在身下,报复一样的在她颈间啃咬,戏弄得她轻咳着求饶。
一瞬间,苏宁安似惊醒一般,发现了这宅子的不同。
以前总是觉得这宅邸似有异样,却又好似没有,叫她虽有察觉但说不出一二。
如今才察觉到这宅子中的婢女不仅规矩的过分,且所有男仆,从侍从到车夫,颈间平顺,皆无喉结!
且他们的身子比一般男子要瘦些,嗓音也尖一些、细一些。
若说极少在这里留宿是因着不可坏了规矩,那肆无忌惮的嘲讽苏玉心呢?
苏宁安紧抓着自己的衣襟,忽而激动的喘不过气来。
即便他不是她心中想的那样,但能用内侍在宅子,可不仅是皇上近臣,至少得是皇族之人!
若是他能对她更在意些,愿意将她带回去,未必没办法对付苏玉心!
不停的叫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妄想,但严卓与皇族有关是跑不了的!
其实她是真的想离开,但亦是假戏真做,不过尚未决定好。
幸而上岸的那一刻,心中依然清明。
既然已经出来,就让严卓以为她真的离开,叫他察觉,养在外面根本掌控不住,实实在在的锁在身边才是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