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周太医跪在地上,头紧紧的贴着冰凉的地板,浑身颤抖,“微臣万死难辞其咎,请皇上饶了微臣的家人,请皇上开恩。微臣、微臣拼上这一条命,也会保全皇嗣!”
沈言酌静静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周太医,面上不见任何风雨,半晌才开口道:“玉才人那药从何而来?”
周太医只听见轻微的一声将笔放在笔架上的声音,身上一震,四肢发软,差点就没了力气。
“微、微臣并不知道,微臣被派去照顾玉才人的胎时,玉才人服那药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只听说······”周太医想了想,“只是听郑太医说,那药方是从宫外来,是玉才人生母给玉才人求的男嗣偏方。”
沈言酌轻笑一声,淡淡道:“继续。”
“这······”周太医舔了舔干燥的唇,“微臣知道玉才人服用那药,劝诫了好几次,可玉才人执意服用,那时因着宫婢银铃的事,微臣也不敢多言。如今龙胎已是险象环生,若玉才人执意保胎,到时孩子能生下来已经是万幸,但······”
说着又伏低了身子,“但能不能康健成人,微臣实在是不敢说!可是玉才人若执意继续服药,这胎·······保不保得下来,微臣实在不敢说”。
周太医稍一停顿,想了想,又道:“而且,强行保下孩子,玉才人以后势必不能再生育,若是将龙嗣送走······”
这样的话已经是大逆不道了,可话已经说到这儿了,周太医双眼一闭,不管不顾道:“或能保住玉才人的身子,日后若好生调养,或可再次孕育龙嗣。”
安礼小心翼翼的觑了皇帝一眼,瞧着皇上并未生气,反而心情甚是愉悦,就连安礼也糊涂了。
但,出了这样的事,皇上不生气就算了,还隐隐有些高兴,才是最可怕的。
沈言酌眸色静静,脑海中不断浮现上一世躺在灵柩中的苏宁安,还有她平坦的小腹,唇角盛着冷意更甚,眉峰微微扬起,“朕可以不牵连你的家族······”
周太医急忙抬头,不住的磕头,“谢皇上,谢皇上!”
周太医浑浑噩噩的出了御书房,双腿仍虚软着,忽然一把扶住了身旁的树,忍不住回头看着御书房的方向,“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不是去母留子······而是母子俱损?!!
······
“奴才见过昭婕妤。”安礼远远的见着苏宁安来,急忙行了礼,讨好的上前恭迎。
苏宁安昨日一夜未眠,今晨沈言酌走后只是浅睡了会儿,梦中全是兰妃,那晚在御花园偶遇,兰妃对她的意有所指,对她的陷害,叫她再也睡不着。
反复思量后,仍是想要跟她问个明白,但私自去冷宫恐怕又生事端,这才硬着头皮来了御书房。。
“皇上可在忙?”苏宁安话语之中少了往常的亲昵,安礼心中一怔,不应该啊,昨日那事皇上不仅没追究,还去了棠梨宫,怎的昭婕妤越发生分了起来?
面上却仍笑着,“奴才去问一问,请昭婕妤稍待片刻。”
苏宁安点了点头,见着安礼进了御书房,只是几个眨眼之间便出来,面上更加讨好,“皇上宣娘娘进去呐,娘娘,请。”
苏宁安点点头,却想着刚说了不爱他,转头便来了御书房,也不知他会不会同意······
照例让翠竹留在外面,自己则提裙走了进去。
“皇上。”
沈言酌看着苏宁安,不叫她行礼,直接拉起了她,似乎完全不介意她昨夜的话。
“安安有事?”
无奈的瞟了苏宁安一眼,这个胆小的女人,好不容易胆子大一点又缩回去,他可不信她是来看他。
“我······臣妾想去冷宫看看兰妃。”苏宁安咬了咬唇,顶着面上的尴尬,开口道。
“安安······”沈言酌还想说什么,却不忍拂去苏宁安眼中的执拗,顿了下,还是松了口,“好,安安想去,便去吧,弄清楚也好。”
“嗯。”苏宁安欲转身,步子稍顿,恭敬的福了福身,仍是轻轻开口,“多谢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