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腊月,天气渐渐寒冷,御花园的湖面上已经结了薄薄的一层冰。
苏宁安身子本就弱些,因此这样的天儿便极少出门,除了给太后与皇后请安的日子,要不就是去乐修仪或宁美人那里,其余的时间大多都窝在棠梨宫。
饶是这样,仍然不幸染了风寒,幸而发现的及时。皇上除了初一、十五,几乎每日宿在她这里,很快就发现了她鼻间闷闷的,立刻召了寒骁凡来。
幸亏苏宁安只是微感风寒,也不必用药,只煮些姜汤来喝就好。
寒骁凡亦写了些花草茶的方子,药性不大,只用像喝茶水那般每日喝个一两杯,几日便可痊愈。
只是每日安礼必来一回,询问了姜汤和花草茶是否已经饮下,这才好回去复命。
今日,安礼刚问完了,离开棠梨宫还不到半炷香的时间,棠梨宫不远处,忽然起了一阵不小的躁动。
“小主儿、小主儿你怎么样?”秋彤急忙上前,却见苏玉心捂着肚子,面色苍白,额上冒着冷汗。
“快、快去请太医,去请皇上、太后!快!”
······
苏宁安瞧着外面的一枝寒梅恰好映在圆窗中,正按着沈言酌教她的方法在纸上仔细的画着,却看着翠竹提着裙子急急忙忙的进来,着急的连行礼也忘了。
“娘娘,玉才人的软轿在棠梨宫附摔了,想借咱们的偏殿一用。”
苏宁安手上一顿,呵!这等境况,不借也得借。
急忙道:“还问什么?去将偏殿赶紧收拾出来。”见着翠竹急急忙忙的下去,苏宁安道:“将偏殿里任何活物都收起来,花儿啊什么的都不要留。带有味道的也都收起来,炭盆也暂时不要放,等御医来了之后,再添炭盆。”
翠竹急忙答应着,进宫这么久,自然也知道是为着什么。
玉才人自软轿上摔了下来,还是棠梨宫附近,即便没有她们的事,也是她们的事。
这个时候若着急忙慌的,谁能保证没人不顺手放点什么?
若是孩子掉了,哼哼,全是小姐的锅!自然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莺儿。”苏宁安撂下笔,又立刻净了手:“找人去请寒太医,你亲自去御前将情况说明,请皇上来。”
偏殿很快就收拾了出来,除了里面的摆设,任何花草都被移了出来,连香炉也去了,更将几扇窗子打开,宫婢们用扇子使劲儿扇了扇,才又关上。
这边刚收拾好,玉才人一边哭着一边哀嚎着“皇儿!我的皇儿!”就被人抬进了偏殿。
寒骁凡与周太医、郑太医前后脚赶来。
恰好这时翠竹端了炭盆进来,“请三位太医查验。”
寒骁凡看了眼周太医和郑太医,往后退了一步,让周太医、郑太医先行查看。
二人验过,炭盆很是正常,寒太医这才看过,确认没事,翠竹便端了进去,三四个炭盆燃了起来,偏殿很快就暖了。
“安安。”沈言酌最先赶来,宫人们见了他立即行礼,沈言酌长臂一挥,脚下没停便走到了苏宁安的面前,“你可吓到了?这身子刚好,别在外面站着。”说着将她带进了正殿,“她怎么样?”
苏宁安摇了摇头,“太医正在里面诊治。秋彤说玉才人的身子一向都是郑太医、周太医照看的,他们最了解,所以仍是让两位太医诊治,寒太医只在一旁看顾着就好。”
沈言酌点了点头,很是无所谓的样子,“随她。”
苏宁安看着皇上好像不甚在意,心中打鼓,有些惊慌,刚维持住面上的镇定,皇后陪着太后也来了。
“儿臣拜见母后。”
“臣妾拜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挣开沈言酌的手,急忙行礼。
太后此时没工夫管苏宁安,一心记挂着苏玉心的肚子,倒是皇后允了苏宁安起来。
“怎么会这样?好好的怎么会摔倒?”
太后站在偏殿外,苏宁安自然也不敢待在殿中,刚要往外走,却被沈言酌拽住,硬是往她身上披了件大氅,这才让她跟在身边出了正殿。
太后斜斜看了眼皇帝一副保护的姿态,唇角紧了紧,也不再说什么。却见秋彤此刻走上前来,手捧着叠成四下的帕子,帕子上放着半个巴掌大,已经融化了一半的冰坨。
“启禀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今日在棠梨宫不远的地方,抬软轿的内侍正是踩到了这个,这才滑了脚。”
太后冷眼看着,“棠梨宫附近?这么大的冰坨?”
皇后看着帕子上的冰坨,“天儿渐渐地冷了,有冰坨并不奇怪。许是哪个宫人抬水时洒了出来也说不准,宫檐上也时不时有冰柱子。倒是臣妾疏忽了,应该早早的让人将这些冰柱子除去。”
太后听着点了点头,软轿在棠梨宫附近出事,实在可以,又是踩着了这样大的冰坨,只是无凭无据的,有了上几次的事,也实在不好说就是苏宁安做的。
“可这样大的冰坨,即便是从屋檐上掉落,也定会摔碎,看着倒像是有人刻意放着一般。”苏宁安与许美人的梁子打从一进宫便结下了,有这等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许美人说的有人,是指本嫔?”苏宁安此刻也不避讳,直接就点出了许美人的意有所指。
事情本就发生在棠梨宫附近,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儿,又被许美人这样拐着弯儿说,苏宁安自然不想忍。
“昭婕妤想多了,臣妾可没有这般意思。”许美人勾了勾唇角,反正恩宠已经没了,怎么让苏宁安不舒服,她便怎么来。
“哦?说的不是这般意思?那是哪般意思?许美人指的又是谁?事关龙嗣,大事化小可不成!”黛眉一拧,冷冷盯着许美人,“许美人话里话外皆是有人要谋害皇嗣?你说的是谁?德妃?乐修仪?宁美人?还是其他宝林?大可说出来,说不得还能记许美人一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