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说起往事,皇后也忍不住扬起嘴角,年幼之时,从未觉得是那般好。
“幸亏那时皇上替臣妾解围,臣妾才没有被父亲罚。后来皇上又泡了一次给臣妾,可惜那时臣妾年纪小,品不出茶香。”目光落在他手边的茶盏上,接着道:“那时总能在将军府见皇上,臣妾都很高兴,只要皇上一来,臣妾便能更肆意一些,父亲对臣妾的管束也会松一些。”
沈言酌看了看茶盏,没去端,而是静静地看着皇后。
皇后自然也感到了他的凝视,暗暗咬了咬唇,便跪了下来。
“母亲此番确实过分,宫中江家可用的人脉已经被臣妾尽数清除。”说着双手捧着卷轴高高举起,“请皇上过目。”
沈言酌打开卷轴,看着上面被一个个划掉的名字,眼角一扬,“你毕竟是江家的女儿,为他们着想也正常。”
“还请皇上再帮臣妾一次。”皇后说着重重叩首,对上沈言酌冷寂的眸子,搁在衣摆上的手忍不住紧握成拳,“请皇上纳江家三女江意柔入宫为妃,请皇上临幸”
“江羽萱!”
扬手挥落茶盏,打断了她的话。
茶汤洒在地上,有些落在了皇后的手背,烫出星星点点的红。
皇后拧眉,手上微痛,却依然跪着,“母亲已经给她服下绝嗣的药,臣妾多年无所出,江家实在担心,也正因着臣妾迟迟不说,母亲这才出了此策,皇上,既然要迎乔灵芙入宫,将意柔接进来,不过也是多一个人而已,碍不着您什么,更不会妨碍宸妃。”
“你以为是因为这个?”
沈言酌冷冷的勾起唇,“江家想要朕宠爱你,想要你生下嫡子,想要江意柔入宫为你争宠,朕不允,他们便步步紧逼。”说着一甩衣袖,怒道:“朕问你,这江山,到底是朕的,还是你们江家的!”
“皇上息怒。”江羽萱听着,心中一阵阵的打着寒颤,忍不住浑身发冷,“父亲并无不臣之心,只是先皇疑心,让父亲时时担忧。”
“哼!依朕看,父皇的疑心不是没有道理。”
这一声怒斥可说是极重,说着抬脚欲走,却被皇后紧紧揪住衣摆,“言哥哥,你就当再帮萱儿一次,这次之后,不管父亲母亲再有什么想法,萱儿都不会相帮。江家是江家,臣妾是臣妾。”
沈言酌回头冷冷的盯着江羽萱,却罕见的见她眸中含着泪,眼底确依旧执拗。
“臣妾会跟宸妃解释,纳江意柔是臣妾以情谊所迫,绝非皇上二心,江意柔入宫以后,臣妾与她也不再是姐妹,若她行事不端,臣妾绝不姑息!”
匆匆的一口气说完,看见沈言酌仍欲走,忍不住一下子哭了出来,“求求你了言哥哥,只要这一次就好。”
沈言酌眉间的紧皱不曾松开,看着江羽萱,眼中含着几分失望。
“你我青梅竹马,可以说是一同长大,即便朕知道江家心思,可依然珍视你我之间的情谊,萱儿,你真的让朕太失望!”
“可母亲屡屡相迫,臣妾也是着实没办法!”
“你既然嫁给了朕,便无需管旁人如何?左右他们还能为难你不成!”
“可是臣妾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长寻,与言哥哥不过是表面夫妻,若今次叫爹娘想起来只觉得我不孝,那臣妾就真的是孤单一人了!至少全了他们这次的心思,即便江意柔不得宠,他们也不能说什么,至少,年节时·······还能有人来看看臣妾。”
沈言酌缓缓呼出一口气,“你是朕自幼以来第一个对朕没有目的、没有戒心,真诚相待之人。但愿你能说到做到!”
江羽萱看着沈言酌大步出了凤毓宫,忍不住放软了身子,坐在地上。
母亲叫她办的事,即便舍了她与皇上的情谊,但终究是做成了!至于江家日后如何,她不敢想,也无力去想。
从此以后,江家是江家,她江羽萱只是皇后!
即便心里是这样的清楚,可仍想着叫母亲想起她来,仍觉得她是她的女儿,不想让母亲觉得自己是狼心狗肺的外人!
“娘娘,娘娘。”桃儿捧着一盒药膏打断了江羽萱的思绪,“皇上叫奴婢来为娘娘上药。”
江羽萱看着桃儿手中的药膏,那是御赐之物,定是皇上叫人特意送来的。
一时之间,泪如雨下。
言哥哥,对不起。
看着你是如何一步步走来,可萱儿,终究成了逼迫你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