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酌上前两步扶住了苏宁安,展臂将她护在怀里,让她又远了宁美人几步,“你来做什么?”
苏宁安看着从刚才到现在一直低垂着头的宁美人,她虽生气她只顾着自己报仇,全然不在乎将她和乐修仪拉下水,可从进宫以来,她们三人就在一起,时不时的玩闹,也不让她总深陷于仇恨中不能自拔。
苏宁安眨掉了眼中的水汽,微拧着眉,“宁美人虽然有错,可德妃就没错了吗?皇上即便当日不知晓,可现在知道了,也知是德妃有错在先,枉害人命,就如臣妾上……”
越说越激动,心中一紧,急忙收住了话,但仍是惊慌的垂着眼,却没留意到沈言酌眸底的震惊,更未注意到他揽着自己身子的手不觉加重了力道。
“安安……”
“德妃做了那样的事,宁美人作为妹妹,为姐姐报仇何错之有?她虽然不顾及皇家颜面,可到底事出有因,亦是情理之中,为何不能从轻处置?”
沈言酌面上暗了暗,只是沉声道:“若是如此,要礼法何用?”手上仍是抚着她的后背让她冷静下来,“这事安安不必参与,翠竹……”
自从她出事之后,沈言酌便让翠竹和莺儿时时刻刻跟着她,此间自然知道她们定是候在门外。
“不要!”苏宁安紧抓着他的袖子,又看了眼宁美人,“皇上既说礼法,可礼法何曾还宁姑娘一个公道?我想问一句,德妃对宁姑娘动手之后,可曾受到惩处?”
急得连敬称也顾不上,紧紧抓着沈言酌的袖子,不肯放过他面上任何一分变化。
沈言酌目光落在苏宁安面上,无奈的摇了摇头,“安安自小被苏家苛待,自然是看多了阴谋诡计,入宫这些时日,难道还不知为了上位、为了争宠,这些手段本就司空见惯。”
“可司空见惯的就是对的吗?”此言一出,不仅沈言酌面上疑惑,宁美人也是赫然抬头。
“皇上说礼法可定方圆,可若是真的依循礼法,为何德妃做下这等事可以安然无恙这么多年?”苏宁安轻轻一叹,“礼法并未为宁姑娘讨回公道,亦未让臣妾的母亲安息,若礼法可还公道,臣妾又何需如此?宁美人又何需如此?”
淡淡看了沈言酌一眼,苏宁安知道今日这话说得逾矩了,但仍是忍不住道:“也许皇上觉得妇人之事无需如此,与安定无关,更与不妨碍江山社稷,可……难道真的任由德妃之流如此?即便女子卑贱,难不成就被归在礼法之外?”
宁美人听着苏宁安话,无声的哭得越发厉害,肩头更是不断颤抖着。
沈言酌眉间微拧,其实无论是后宫还是后宅,这等事情实在是多不胜数,但说破天也只是为了争宠,只要不影响到江山社稷,不确实过分,其实于男子而言也不过是弱肉强食,他更没有那么多闲情逸致去管这些。
更何况哪一处不是这样?说破天也不过是后院之事罢了。
可此时在苏宁安面前,她的这一番话,竟让他有些抬不起头。
这样冷漠的他,会不会让安安讨厌?
或以为他杀宁美人是为了德妃?
他不知道。
只好握紧了她的手,尝试着解释,“安安,朕……当时朕需要德妃母家的支持,之后她对朕有救命之恩,失了孩子不能生育也是因为朕,所以朕之前对她百般容忍,亦因此伤了你,但也仅此而已,绝不是因为其他。”
苏宁安抿了抿唇,这些她自然是知晓的。
“可皇上即便有愧于德妃,之前已经容忍她做了那么多,就算要补偿也该自己补偿……拿别人补偿算什么?”这话她憋在心里好久了!
苏宁安看着沈言酌面上一派颓然,心中又有些不忍,只好紧紧回握住他的手。
看着沈言酌面上有些动摇,又道:“臣妾知道皇上日理万机,后宫这等手段只要不过分,皇上只当看不见,何况这是德妃嫁给皇上之前的?臣妾只是觉得冤有头债有主,德妃今日果,还不是她自己种下的因?皇上就一定非要宁美人的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