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大奎抬起脚把简陋的小木桌子踢出了茅屋,眼里聚起戾气,“我这些你给你们挣的银子少吗?竟然存了这恶毒心思,小花不是你的亲孙女?”
姜大奎整颗心都被要卖掉小花给打击碎了,他瞪着猩红的眼睛,从喉咙里撕吼出声,“我,刘翠,还有我的几个孩子,这些年到底过的啥日子,你们都眼瞎还是心也瞎了!嗯!”
拉着娄氏的手转过西厢的墙角,田卿听着姜大奎沉闷的像野兽一样低吼,心里一颤,大奎叔是被她们伤成啥样,才能这样。
娄氏拍拍田卿的手臂,低声叹气,“唉,这会知道媳妇和孩子受了委屈还不晚,不然他到最后也落的个家破人亡。”
姜武也一脸凝重,“大奎就是太老实,才被他娘拿捏这十几年,可怜了他媳妇和几个孩子。”
田少倾带着儿子悄悄的来到茅屋对面树下看热闹,见姜大奎发飚踢出个破桌子,吓的差点把怀里的儿子给扔了。
茅屋里的吵闹吓得他抱紧儿子蹲坐在树下也不敢回家,田卿他们仨出现,他才从树下探头探脑的走过来,“卿儿,武叔,他们打架,怕。”
田清逸倒不是怕打架,是被蠢爹搂得太紧不舒服,看到姑姑小嘴撇着就要哭,“姑姑,爹爹坏。”
接过委屈巴拉的小侄儿,田卿笑眯眯的哄着哥哥,“哥,你怕,咱仨回家,我给你和逸儿做好吃的。”
田少倾听到妹妹要给他做好吃的,害怕一扫而空,“嗯,我要吃长生果,还要吃红豆枣子糕。”
二十出头的秀才公要不是遭难,继续科考说不定还有做高官的机会,唉真是可惜了,娄氏看着跟在田卿后面像个孩子似的撒着娇的田少倾,又是叹气。
这些日子哥吃食不错,脸色也有些红润,田卿心里舒服些,笑呵呵的捏着小侄儿的脸,“好,我们逸哥儿听话,我哥也听话,你俩想吃啥,我都给你们做,不过你要乖乖的和逸儿玩,不准把他逗哭。”
“妹妹,逸儿不乖,他昨夜还尿了我的床。”田少倾腿长已经走到自家大门外面,见妹妹夸赞儿子,心里不痛快,转过身子嘟着嘴指控儿子犯的错。
那么小的娃也知道尿床丢人,竟然哭了起来,“呜呜,爹爹坏,逸儿不陪他睡觉觉!”
“好宝贝,我们逸哥儿再有两日就过生辰喽,马上就两岁了,可不能哭鼻子,羞羞。”田卿用手指轻刮着侄儿的小鼻子,“姑姑给逸哥儿做一百个小馒头,让我们逸哥儿长命百岁。”
“然后呀,让山子哥哥给咱捉一条最大、最长的鲤鱼,让我家逸哥儿跳出龙门,像祖父和爹爹一样,当秀才公,状元郎。”
“逸儿要大鱼鱼,要状元。”
田清逸拍着手咯咯的笑着。
姜二丫带着他玩耍,这孩子的话也说的清晰,连走路都利索不少,田卿心里寻思等侄儿生辰那日把武叔一家都请过来吃个饭,也图个热闹。
儿子的生辰,还有爹爹秀才公的这些字眼触动了田少倾的混乱的神经,脑子里闪过儿子初生时的画面,以及他考上秀才,乡亲们都笑着恭贺他田家一门俩秀才时的热闹。还有在宣陵郡药堂房屋瞬间被水灌满,他手忙脚乱的抱起娘想逃离那片汪洋,从屋顶砸下来的房梁打在他的脑袋上。
然后就是流落在街头,捡垃圾吃,和恶狗抢食,被人追打,茫然无神的眼眶里蓄满泪水,脑子一阵的抽痛让田少倾抱紧脑袋跪在地上哀嚎,“爹,娘,媳妇你们都不要我了!”
“哇哇,爹爹不乖,爹爹吓逸儿。”
刚刚还笑着讨要零嘴的哥哥一下子变成这样,田卿脑子也像被雷电击中一阵阵轰鸣声,“哥,你咋了?别吓我和逸儿啊?”
哥哥有好几日都没发病,可能是大奎叔家的吵闹刺激到他,哥哥痛苦的在地上翻滚,“呜……呜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