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真田之叹
安庆绪也不与他计较,他同这些江湖异士打交道多了,知道这些人的脾气秉性,这些人虽无谋夺天下的才干,惹急了,却能于万军之中取你首级。
其实,对于出谋划策,安庆绪本就更青睐于真田景纲。
“先生方才所言到底是什么意思?”
“恩,敢问陛下,陛下以为当前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难道不是探明敌人的虚实么?他们是否真的有那些家眷?”
“陛下,不才以为恰恰相反,”说到这里,真田景纲瞅了严庄一眼,虽是不经意的一瞥,却令安庆绪、崔乾佑看得十分真切,真田景纲小心说道:“不才以为与其急着探明敌人的虚实,不如先摸清自己的底细。”
众人一听,皆是十分愕然。
安庆绪当即明白了真田景纲的意思,心中豁然开朗,轻拍手掌连声赞叹。
“还请先生详谈。”崔乾佑是个军人,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尽忠职守,打好眼前的每一仗,儿女妇孺之类无可动摇其心。
真田景纲把一张招降书在众人面前抖了几下,说道:“一张小小的纸笺,十几万份,铺天盖地的洒下来,可见唐营为这件事也是费了不少功夫,难道把那些妇孺带到阵前一阵叫骂,不是直截了当么?”
“恩,这一点我们也想过了,先生是说他们使诈?”安庆绪道。
“不,陛下,眼下这局势我们还是假定他们手里真有人质的好。”
“哦?”
“他们大费周折,无非是为了保护那些想要投降的人,好使这些人成为他们破城的关键力量。”
“……”
“先生所言极是。”安庆绪佩服道。
“所以,整件事的关键就是要把这些人找出来,至于普通士兵方面么,倒也不用担心,以我这几日在街上走动所见,那些人哪里去找白布啊?**聚众压境,不知城内艰苦,那些士兵一个个汗臭熏天,少说也十天半月不洗澡了,衣服更是脏的很,就算把里衣撕了缠在臂膀上,乱军之中也根本看不出来。”
“先生所言有理,不过为了万全之计,皇上,还请准许微臣带人,把城内的白布全都收缴,不许私用。”崔乾佑说道。
“准,将军心细,不愧为朕之股肱。”安庆绪乐道,转而又问:“不过,麻烦的还是那些将官,先生以为该如何把他们找出来?”
“陛下说的是,这些人都是太上皇麾下的高级将领,久经沙场经验老练,好在这些人人数不多,大可以把这些人统计陈列出来,暗中派人监视,当然如今陛下正在用人之际,一切还须小心为上,不可冤枉了忠臣。”
大敌当前,却把自己的诸多将领当做了怀疑监视的对象,的确于战不利,不过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想了想,安庆绪表示同意真田景纲的做法。
“这是第一步,第二步则是要密切注意唐营动向,倘若他们真的找到了那些家眷,必然会找机会带到阵前,作为蛊惑我方军心的杀手锏,在这段时间之内,我们就要以静制动,不要去打扰那些可能被蛊惑的将官,就由他们心海翻腾去吧,一旦**把那些家眷推到阵前,我们就找个借口,安排他们到城头上一见自己的家人,事先不必告诉他们要做什么,且看他们当时的反应如何。”
真田景纲的法子,称不上什么神机妙算,倒也朴素实用切中要害,众人以为可行。安庆绪当即安排严庄统计名单,由幽骑军中的斥候营来负责执行监视任务。
“法王大人——”安庆绪安排好相关事宜,微笑着试探道。
“陛下——”孔雀法王礼貌性的回应道。
“听说这几日法王一直在城中奔忙,是不是阵法上出了什么事情?”
“是,这几日就是在修复阵法。”
“哦?”安庆绪自然十分重视这件事,追问道。
“回陛下,这几天洛阳城的地气忽然发生了变化,原本孕生于地下水脉中的怨气忽然减弱了许多,不能再支持原本的阵法需要,因此才设法重新做了部署。”
“有劳法王了,只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当时听法王的意思,这地下的怨气十分强大,足足蕴积了数百年之久——”
“恩,这股怨气除了洛阳地域自有的,更多是通过地下水脉奔涌而来的,一股来自北方的怨毒之气,应该是那边发生了什么特殊的变故,因而导致洛阳地下的怨气大大减少。”
“法王还请不要介意,敢问法王可已查处到底发生了怎样的变故呢?”
“不妨事,大战在即,一国之君忧虑国运变化,实在情理之中,不过那怨毒之气的源头距离洛阳实在太远了,以贫僧所学并不能探查其中的详情,只能做出一些简单的推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