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欢见状,连忙探掌压在他肿胀的左臂上,意欲以道家内力将蛇毒导出。
“不——不——不要把蛇毒引出来——”守护十七见状,艰难的扭动身子,躲避着独孤欢的动作。
独孤欢一脸惊诧:“你,你这样——”
“没——没事——去——追她。”
桃源谷,后山。
远眺,山岳连绵无尽,峰峦之上覆盖的白雪尽染金色余晖。
近处,是一座方圆百余丈的古渊,深渊里流云腾雾,两岸草木如碧,间或有阵阵清脆的鸟鸣传来。
好一片绮丽景色,令人心旷神怡,浑然忘俗如在仙境。
怨咒蛛魔尽数吸纳了桃源谷数百年来积留的怨气邪氛,使得桃源谷原本异常强大的生命力再次尽情展现,就连方才一场恶战对山林大地造成的破坏,也已在短短时间之内恢复如初了。
这里的确是一座生机丰饶的宝地。
此时,郭暧席地而坐歇息的地方,是紧邻深渊的一处广场,规模足有十余丈方圆,地上铺满了打磨平整的青石,两侧竖着十几根四五丈高的石柱,石柱上雕刻的是上古时代的奇珍异兽,靠深渊一侧摆着一座巨大的石鼎,鼎前一座青石的祭台,上面同样是上古时代的图腾纹饰。
看来这座深不可的古渊,同样被人们当做了敬畏和祭祀的对象。
众人沿着祭司用的石阶一路追来,只看到郭暧坐在悬崖边上。
大家又惊又喜,本以为他早遇不测,想不到竟安然无恙的端坐在这里,只是他怎么会突然来到这里呢?不是在祭天广场时,被怨咒蛛魔一拳砸中了么?应该粉身碎骨了才对,就算侥幸活下来,也该在山下躺在哪个角落里奄奄一息才对啊?
还没来得及问明心中的疑问,便有赫然发现——他怀里正抱着一个刚出世的孩子,身上还残留着羊水和血液的腥味儿。
孩子身上裹着一件淡紫色的绢衣,包裹的十分严实妥帖,郭暧正把一根小指伸在他的嘴里,任他咕咕哝哝的吸吮着。
“噫——你,你怎么在这里?——这——这孩子——是?”
长老和颜真卿走在前面,几乎同时一脸惊异问起来。
“哦——我来到这里的时候,这个孩子就在这里了,我见你们正一路赶上来,便抱了孩子在此等着,哈哈哈哈,别说,这小家伙虽说还没长牙,可把我的手指都给咬疼了呢。”
郭暧一面笑说,一面把孩子抱到了长老跟前。
“长老,这孩子可爱的很呢,您看——”
“咳——长老——这孩子,就由我们来收养吧——”
没等长老回答,一个十分微弱却吐字清晰的声音响起。
守护十七也被人用一块门板抬了上来,整个人用白色绷带缠得严严实实,只是脸上留了五官的位置出来。
他的气色很不好,脸上的皮肤,甚至眼睛都是紫黑的淤血之色,就像一颗霜冻后的茄子。
“呃——好——”
长老猜测这孩子必是方才阿史那德所生,留或不留,多少有些犹豫,只是看十七语意坚定,当下才应允下来。
“长老放心,这孩子本就是我族人后裔,不会有什么麻烦的。”十七看出长老犹疑,补充道。
“恩,如此也罢,回头在村里看谁家新生了娃,就安排他们收养吧,老朽也会多加照看的。”
“谢谢长老安排,长老放心,这孩子我会负责的。”十七淡然说罢,朝郭暧努努嘴,示意他把孩子抱给自己看看。
郭暧把孩子抱过来,十七努力仰着脸,认真的看了好一会儿,嘴角现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他很健康,呵呵,大家听着,他是花十和木九的孩子,当初他二人新婚不久,木九便在执行任务时牺牲了,花十也很快抑郁而终,随他去了,其实当时她已有身孕,为了保住这孩子,阴差阳错之下我便把他移入了阿史那德的腹中,你们对这孩子千万不可有什么偏见。”
守护十七一口气说完,不免有些气喘,闭目调息了许久,才转而问起郭暧:“这衣服,是她的,你看到她了?”
“没有,我来时孩子就在那边的祭台上,衣服是已经包裹好的,没有看到她的行踪。”
“哦——看来,她也找到自己要去的地方了。”十七轻轻叹了一声。
说完,二人不约而同望向了空空幽谷,云霞缭绕,一只雌鸟正带着孩子们归返旧林。
“不过,你的伤——你是中毒了?”郭暧真诚问候。
“是蛇毒,被你们杀死的那条幽蚺,想不到她竟派人取回了它的毒囊,咳咳——咳咳——”
“我和郭暧,都可以帮你把蛇毒逼出来的——”
独孤欢心底很惊异,这少年中了那么大剂量的蛇毒,竟然还能活着,还能心平气和的说话。
“不用——这条幽蚺是阿史那德专门饲养的,每日喂以大量毒虫毒蝎,它的毒既剧烈又复杂,很难解的,而且你们也看到了,它的毒囊那么大,如此规模的蛇毒,就算逼出来了,恐怕桃源谷也将成为不毛之地。
这里地气奇特,一年四季皆如春夏,万物生息不灭,当初先王治理水患以后,仍是觉得天下危机四伏,便命先祖寻了这么一块宝地,作为华夏族繁衍生息之地。
我们一族既然选择世世代代隐居于此,守护于此,早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我又岂能贪生怕死,置一族大义于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