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受重击,李猪儿的心力一泄,自我意识当即被撕成碎片,跌入了幽闭的意识之渊深处,远古兽魂的洪荒之力顷刻间占据了他的身心。
“嚎嚎——嚎嚎——”
洪荒巨兽一声怒吼,震得寝殿窗棱、铁瓦嗡嗡直响。
“他娘的,吵死了,小猪崽子——死——”
安禄山血气翻腾战气怒张,紧攥了拳头猛然跃起,朝着蛮猪嘶吼的方位轰然捶落。
安禄山到底吃了目盲的亏,一双铁拳还没落在蛮猪身上,自己反倒被霍然而起的巨兽撞飞了。
此时的蛮猪失去了李猪儿的意识控制,一味狂野冲撞起来。
相比这庞然大物,神都洛阳的皇宫寝殿也显得逼仄起来,橱柜、屏风、床榻一应用具被撞的七零八落,碎乱一地。
就连暖炉也被打翻在地上,燃烧的火炭溅落在凌乱的被褥、帷帐上,星星之火噼里啪啦顿时烧成了一片。
安禄山被蛮猪接连撞了几次,滚地躲闪之间又被大火烧着了衣服,浑身上下伤痕累累,换了旁人就算不死也早已疼得呜呼哀嚎了。
安禄山却是毫无惧怕之色,一把扯掉烧着的衣服,怒发冲冠,身形张狂,愈发的骄横好战。
那是一种对血腥的渴望,一种几近病态的对杀戮的迷恋。也许,当年阿史那德所乞求的战神——扎荤山,便是骁勇好战吧。
“啊呀呀呀——啊呀呀呀——小猪崽子,找死——找死——”
看似疯狂蛮勇的举动背后,安禄山的头脑却依然清醒敏锐,他清楚的知道失明是自己这一战最大的劣势,必须想办法靠近它,缠黏在它的身上贴身近战才行。
想到这里,安禄山边闪边退,摸到一面墙顺势钻进了墙角里,五指箕张如铁爪,两臂微展似蟠龙,摆出一副攻守兼备的迎战架势。
这蛮猪体型太过巨大,躲在墙角深处,倘若那蛮猪冲撞过来,两边的墙壁可以为自己抵消大部分的冲击力,而且它攻击的方位也会受到限制——对于自己这个盲人来说,会更容易判断它的位置,以便伺机缠黏上去。
果不其然,洪荒巨兽铆足了劲嚯地冲向安禄山。
“轰隆——”一声,巨兽冲撞之处,整座寝殿的一隅都被撞塌了,砖瓦梁木呼噜哗啦的坠落下来。
蛮猪用尖嘴挑着安禄山,直冲向了院子里。
“来人呐——”
安禄山叫喊着,却无人应答。
“来人呐——来人——”
被蛮猪冲破屋墙带到院子里,安禄山本能的叫喊起来,其实他心里早有预料——无论谁要谋反,身边的近卫和御林军肯定预先就被调走或者干脆杀掉了。
毕竟做了多年节度将军,又做了几年快活皇帝,前呼后拥惯了,于是本能的喊起人来。
只是无人应答,只是令心底的念头更冷。
无人应答,并不代表院子里没有人,就在进出寝宫的两座宫门处各有十名高手,身后跟了黑压压的一票人马——是幽骑军和蛮猪铁卫,大队人马藏身在宫门外,每个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机警的等候着主人的命令。
只不过,他们不是来救驾的。他们已经成了晋王安庆绪的嫡系部队。
两厢人马足有数千人,军威赫赫,只是安禄山已经失明了,什么都看不到罢了。
“一起上吧——”一个微弱的声音怯怯的说道。
“谁?严庄?”此时的安禄山听觉异常敏锐,听到有人说话,当即大喝一声。
严庄当即吓得身子一缩,不由自主的往安庆绪身后躲了过去。
安庆绪摆摆手,拒绝了严庄的提议,同时也是示意他不要出声。
“严庄——狗奴才,你个落榜算秀才,不是咱家拉扯你,这世上焉有你的富贵——”
“严庄——狗奴才——你个酸人——吓破你的胆了吗?说话——”
“严庄,哈哈哈哈,你个懦夫,一起上啊——”
安禄山连番咒骂着,忽然意识到情况有异——他在请示谁的命令?
“还有谁?安庆绪?是不是你?小崽子,好啊,竟敢联合外人来杀老子了,你出息了——”
安庆绪冰冷的脸上死一样沉寂,他站在宫墙的阴影里,几乎与深邃幽暗的影子融成了一体。
他一言不发,候命的将士也稳如磐石。
院子里只有洪荒巨兽的咆哮,安禄山的咒骂。
既没有士兵围上来,也有弩箭射过来,引得安禄山又是一阵狂笑。
“哈哈哈哈,胆小怕事的东西,就你们也能成事?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