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嘉鱼笑了笑,她原本不打算说什么,但是在听到那少女这样开口之后,还是没有忍住,道:
“我只是觉得没有这样的道理。想得再远些,方才在桥上那些公子哥们,不出意外的话都会是诸位小姐将来议亲的对象吧。”
“他们今日能将你们与那些青楼女子相做比较,将来就有可能做出将青楼女子迎回府中,让她们与你们姐妹相称,甚至平起平坐的事情。”
她站在满园似锦繁花中,脊背挺得笔直,眉眼微冷,却自有种从容在其中,仿佛这时节来得最艳的牡丹,雍容华贵,令人见之忘俗,不敢心生亵渎之意。
她继续说道:“可你们自幼受正统的礼法教育,德言容功,无不出挑,凭什么被自己的夫君这样糟践?今日我是与薛小姐还有徐小姐发生了一些不愉快,但除此之外,我亦是女子。”
“没人规定女子和女子之间便只能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吧?兔死尚且狐悲,我亦知物伤其类的道理。”
她说完,朝众人点了点头,又看向还愣在原地的邱凌烟,眉眼微挑:“还不走?”
邱凌烟反应过来,一边去拽两个妹妹,一边口中答应道:“走了走了,魏五小姐,我们就先告辞了。”
魏五娘还在因为祝嘉鱼的那番话心神恍惚,也顾不上搭理邱凌烟,只下意识点了点头。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这种话以前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过,再魏府,她自小所见的无非是母亲与几位姨娘争风吃醋,每日挖空了心思想着如何讨好父亲,让父亲多看她们一眼。
在她的认知里,女子的天敌永远是女子。为了让自己活得更好,她们从小就要攀比,争夺,算计,可是现在忽然有人告诉她,既是女子,自然是要帮女子说话。
这对她的冲击太大了。
即便余下的诸位小姐们没有告辞的意思,魏五娘也觉得这场花宴自己办不下去了,她需要静下心来想一想,这么多年她究竟做了些什么,又为的是什么?
“园子里还有许多珍品名花,诸位请自便吧,我忽然觉得有些不适,也先回去了,今日失礼之处,还望诸位多多海涵。”她说完,不等众人如何反应,便带着丫鬟回了自己的院子。
在场诸位贵女又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宴会开到一半,主家扔下她们自己先走了。
但今天发生的事实在是太震撼人心了,她们当然也对魏五娘的表现表示理解。
因为祝嘉鱼的话心神恍惚的,又何止魏五娘一人呢?
在魏五娘走后,众人也都纷纷默契地携着自家婢女离开了花园。
唯独宋绛眉,她虽然也同众人一起离开,但此刻,她脸上却是神情微妙。
待她与拂瑶上了马车,拂瑶终于忍不住,问道:“小姐在想什么?这一路上走过来,您似乎都有些心神不宁?”
拂瑶很担心自家小姐,她本来就身子骨弱,前些日子还受了好大一场惊吓,如今若是心思在重些,那岂不是又要病倒?委实是有些得不偿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