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人不清。这些年来所交付的真心,那些快意的时光,到底是被这四个字轻易地概括了。
刘珩明白过来他的意思,知道他是真的对自己失望透顶,不愿意再听自己说一句话,巨大的恐慌袭上他的心头,他踉跄着走过去,却不知怎么摔了一跤,跪在宁函面前,伸手拽住他的衣角:“大哥!诚则!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过……”
没想过什么呢?
他忽然又闭了嘴,不再继续说下去,哀求的神情出现在他脸上,显得格外滑稽。
宁函抽出侍卫腰间的佩刀,别过眼,将衣角割断。
祝嘉鱼看他这般形容,在心底叹了口气,劝道:“快到衙门下值的时辰了,姑父,还是先回府上吧。至于刘珩,您若实在不忍心,不妨交给我。”
宁函看着她,半晌,点了点头:“也好,那就麻烦你了。”
他是读书人出身的文官,没什么手段,能坐到三品通政使的位置,全因他为人清正,又颇廉洁,故而得了皇上赏识。
若真让他审刘珩,只怕是审不出来什么东西。一则他没有经验,二则他实在心软。
祝嘉鱼也知道这一点,然而此刻她心中想得更多的是,前人说慈不掌兵,仁不掌权,果然是对的。
一行人瞒着萧婉,将刘珩带回了宁府。
宁函端坐一旁,旁观祝嘉鱼审讯刘珩。
刘珩仍是嘴硬,死咬着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做过最大的错事便是未与原配和离,又与宁媅结为夫妻,至于姜枝的事,还有宁媅身边伺候的婆子丫鬟的事,他一概不知。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说什么自然便是什么!我也没什么可狡辩的,要杀要剐,我都认了!”
在去宁府的一路上,显然刘珩已经想通,祝嘉鱼没有证据,实则不能奈他如何。而他骗婚也好,差使明心毒害萧婉也好,虽然有证据,但其实罪不至死——毕竟明心早已经被祝嘉鱼杀了,萧婉也没什么事。
他只是先前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这才慌乱求饶,但现在想清楚了一切关节,他自然又镇静了下来。
祝嘉鱼笑着摇摇头:“也罢,看来刘公子是没有将我的话听进去,我说了,姑父斯文,我却是个不择手段的,既然你不见棺材不落泪,那我就成全你——”
她说完,便有人搬上椅子到堂中,押着刘珩坐下,又用麻绳死死地将他的手脚捆在椅子的扶手与支脚上。
刘珩一片坦然。似乎觉得这实在没什么大不了。
祝嘉鱼也不再让人动作,而是转过头问宁函:“想来这会儿姑姑应该已经知道您回来了,您去陪着姑姑吧,我保证,不出五天,刘珩做下的事,我一定让他吐得干干净净——当然,他若真的什么都没做,至少骗婚和投毒两宗罪是实打实的,让他受些皮肉之苦也不过分,您说是不是?”
宁函听出来她接下来准备对刘珩用刑,过了好半晌,他总算道:“别太过了。”
言下之意便是放任她去做。
祝嘉鱼弯着眼笑,思索片刻,偏头对上刘珩的目光:“唔……如果他意志力够坚定的话,留条命应该是没问题的。”
宁函冷漠地“嗯”了一声,这才起身离开。
而祝嘉鱼回到刘珩面前,脸上的笑也在一瞬间落了下来,她招了招手,方才用麻绳捆缚住刘珩的人,很快又从身上掏出一根铁链,掰开他的嘴巴,死死地往后勒住。
刘珩被勒得眼球突出,青筋暴起,痛感涌向他的四肢百骸,不知道这样的折磨持续了多久,总之等他终于感受到嘴唇放松下来之后,充满铁锈味的血水也从他嘴里不住地涌流出来。
他被铁链拉掉了六颗牙齿。
原本整齐的衣衫上也染满了血迹,牙齿滚落在他身上,又骨碌碌滚落到地上。
似乎终于意识到面前女子的可怕,意识到她是真正的修罗恶鬼,而非娇滴滴的大家闺秀,刘珩抑制不住地浑身颤抖起来。
祝嘉鱼扯了扯唇,嗤笑一声:“这就受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