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都已经带着两个年轻人在那等着了,见王言出现在门口,赶紧的迎了出来:“王爷!”
王言摆了摆手:“都是自家人,哪用你带这俩小兄弟在楼下等着啊,别一天到晚的瞎客气。”
“应该的,都是应该的。”
马都笑呵呵的让开身,露出身后的两个平头年轻人,其中一个有些胖乎乎的圆脸,另一个则是有着一张看起来很削瘦的方脸,都是一米七多的身高,在一八二的马都以及一八四的王言面前,看起来矮了一些,尤其是在王言的对比下,更瘦弱了许多。
“王爷,给您老介绍一下,这个就是我跟您老提起的王硕,这个是他的朋友叶鲸,俩人是发小,之前一起当兵,一起被抓,一起做生意来着。今天这饭馆就是他找的,说这家川菜,全京城数他家最正宗。”
王言微笑着上前跟他们握手:“去年小马就跟我说过你这个本家,让我看看你的作品。近两年你在当代上发表的几篇文章我都看过了,写的不错,很有新意,语言也比较大胆。听说你那篇空中小姐,还得了当代的新人奖。”
“跟您老比起来,我这就差远了。认识马哥的时候,听他无意中说起了您老的传奇经历,还说是您指点他走上了写作的路,这两年一直央着马哥带我们见见您老呢。”
言语之中,不难感受出来王硕的腼腆与紧张。他是有些流氓习气,是桀骜不驯,但现在他还没有以后的名望、地位,只是一个才刚崭露头角的年轻人罢了,还没到他做文坛流氓的时候,所以他还很谦卑。当然,即便以后这小子牛起来了,在王言的面前也依然应该谦卑……
“就是一天天的过日子,赶上了机遇,叫我捡了便宜,也没什么传奇的。”王言拍了拍王硕的手臂,松开手又转而跟叶鲸握了一下。
要说起叶鲸也挺有意思,是演员、导演,拍摄的作品也全都是五六七十年代的,冯裤子就是他拍的。退伍之后跟王硕一起考大学,王硕没上去,他上去了,之后退学当了干部。他有意思的是,五十多岁的时候,搞破鞋遭了一顿毒打……
不过今天他只因为是王硕的好朋友,被王硕惦记着,所以带过来到王言面前露脸的,就是个小配角,不是很重要,就笑呵呵的听着说话,能插嘴说一句,不能插嘴陪着喝酒就完了。
认识过后,一行人到了楼上的临街的小包间中,之前已经点了几个菜,王言作为受请的又点了几个,酒喝的也简单直接,红星二锅头。
毫无疑问,王言是有着强大亲和力的,几口酒下肚,就消除了陌生感,话也说的多了起来。没什么建设性的聊天内容,无外乎就是谈谈文学,讲讲精神,随口的说了一些他对文学的思考、见解。毕竟真说起来,王硕的流氓在他面前都不够看,他才是平趟文坛的大流氓。
想要达到他的程度其实也不难,只满足一个前提就够了,成为一个有实力的、举足轻重的民族企业家。那个时候,只要不说犯忌讳的话,就是骂骂人而已,有什么大不了?都是耍笔杆子的,玩不过别人就想耍流氓,但是盘外招不好用,甚至可能给自己找麻烦,那可不是就只能挺着么,然后将王言说成是一个流氓,毕竟他们人多。
有一个说法是,一个人说有问题,两个人说有问题,那不代表有问题,但若是成千上万人说,那就要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或许多数时候,确实真的有问题。但少数时候呢?
王言本不是流氓,但他成为了流氓,这真是一个有意思的问题……
当然这是王言自己的情况,王硕那就另当别论了,毕竟差的不是一星半点,现在王硕还是穷困潦倒呢。
王言笑呵呵的散了一圈华子,由着屋里唯一不抽烟的马都点着,笑呵呵的问道:“现在闲着呢?”
“没,正写着呢,跟我女朋友一起写的,算个中篇吧,我写男人,她写女人。”王朔咧嘴笑,显然是对自己这么一种玩法,也感到欢喜。
“吆,新鲜呐,什么时候发表?到时候我拜读一下你的大作。”
“您老就别镲我了。”王硕不好意思的笑道:“得是您老指正。”
王言掸了一下烟灰:“你就整天跟家里写作?没干点儿别的事儿?”
王硕摇头,笑的还算洒脱:“说来惭愧,自从我们哥俩那饭馆黄了摊子,我就一直没干活。马哥知道,当时我刚写完空中小姐,手里有点儿钱,跟马哥我们俩就跑舞蹈学院泡姑娘去了。我现在的女朋友就是去年认识的,到现在也处一年了。现在我就是胡同串子,都靠我女朋友跳舞挣钱呢。”
“这有什么惭愧的?”王言笑道:“能让女人心甘情愿的给你花钱,那是你的能耐,也是你这女朋友人好,实心眼儿。这要是说出去让别人知道,不用想,你肯定是千夫所指,但是这千夫的心里,那可全都是羡慕嫉妒恨。”
马都哈哈笑,连连点头:“我还真就佩服他这点。”
“不过啊,能耐是能耐,可这靠女人养着吃软饭,说出去总也不好听。”王言想了想,说道:“这样,你不是在当代发表了几篇文章,还得了个新人奖么,这比小马当年的起点高多了,不过是现在坑位有些不够用罢了。要不然凭你的资历,被调走当个编辑不成问题。这样,回头我去打听打听,直接把你调到当代去,好赖的也能养家糊口。”
“谢谢王爷,您说咱们这第一次见面,您老就给弟弟办这么大的事儿,真是……”王硕哎吆一声站起身来,二话不说拿起一边还剩小半瓶的二锅头就对瓶咕嘟:“王爷,没说的,以后但凡有用得上的地方,您只管说话,上刀山下火海,赴汤蹈火。”
“赶紧吃菜压压。”王言笑呵呵抬起手下压,示意王硕坐下:“就是觉着你对脾气,举手之劳罢了。不过我说句实在话,做了工作就得认真负责,另外你也要提高提高文化水平。相对来说,你的一些知识还是比较薄弱,如果把这些补上,你的写作水平应该能更上一层楼。”
他说的是实在话,真的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如此随意而为一番,就能改一改王硕的命,是一件有意思的事儿。轻轻的拨弄别人的命运曲线,是他一直在做的事。没办法,因为他本就不存在,当马都站到他面前的时候,连带着的其他一串人的命运都已经有了变动,那么就不妨再大一些。
提及王硕,是八九十年代的文坛绕不过去的,也是影视圈绕不过去的,现在种下一颗种子,看看以后的热闹,未尝不可。
而且看王硕的样子就知道了,显然是收到了他的衷心,尽管没什么用。事实上也不一定非要有什么用,全凭心意,就是玩……
如此,在王硕士为知己者死的不舍送别中,酒足饭饱的王言离开了这家川菜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