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奴撇了撇嘴,从行李里摸出一面小旗子,往官道一旁的山林里寻了一根树枝,将旗子挂上,举着旗子跑了回来,埋怨道:“东家,你看别人,做这行当的谁不弄个道袍、拿竹竿挑着长旗、装得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您不肯扮瞎子也就罢了,连个长旗都不准备,谁肯信你?”
“信我者,有缘之人,可窥天机,不信我者,无缘无份,祸福自有定数!”文士呵呵一笑,挥了挥手:“走吧,开封富庶,两三千人的大庄子,总能讨到一口饭吃。”
“还说不是讨饭.....”那家奴嘟哝了一句,背起行李包裹跟在文士身后,两人又走了一两里路,远远瞧见一座牌坊立在路旁,牌坊后一段距离,便是房屋层叠、阡陌纵横的一座村庄。
“进士牌坊,我看看.....万历元年三甲一百一十七名,啧,也不怎么样嘛,这也值得立个牌坊?”文士在牌坊下打量了一阵,迈腿向村口走去:“难怪有这么大一座村子,原来村里出过一个进士老爷。”
“东家,当年老爷说要您考学,您就是不肯,四书五经不读,专读那些杂书乱文、奇门遁甲什么的,气得老爷天天拿藤条打你屁股!”那家奴忍不住吐槽道:“牛举人都说过,您比他会读书,若是用心钻研经文,没准老家也给您竖了个进士牌坊,用不着羡慕别人的。”
“你懂什么?小小的进士牌坊,爷看不上!”文士有些恼羞成怒,斥了几声:“嘴里没个好言语,若不是咱们从小一起长大,早把你卖了换钱!”
“卖便卖了,卖给别家,好歹不会饥一顿饱一顿!”那家奴也不示弱,还了几句嘴,眯眼往村庄里瞧去:“咦,怎么这村子里都看不到人?”
“寻一寻便知道!”文士不再理会他,入了村便敲起了门,连着敲了几家,才有一家开了门,出来一个抱着婴儿的妇女。
那妇女一边哄着婴儿安睡,一边好奇的上下打量了他们几眼,见他们一个干瘦个矮,一个面貌老实,不像坏人,这才说道:“游方的术士?你们倒是来得巧,义军菩萨在西边开台唱戏,还发吃食,附近村里的村民大多都跑去听戏去了,俺家里有三四个吃奶的娃,实在是走不开,只能让家里男人带着大姐儿去看戏领吃的了。”
“有免费的吃食发?那咱们必须得去看看了!”文士和家奴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在放光,文士赶忙问清位置,和家奴一起往那“戏场”走去。
那家奴一边气喘吁吁的跟着文士,一边好奇的说道:“也是稀奇,跟着东家游历了这么多地方,从来只听说当兵的抢百姓的粮食金银,哪听过给百姓发吃食的?也不知哪来那么多粮食能白发给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