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冷风吹开了虚掩的窗户,仿佛有什么妖物穿堂而过一般,洪磊只觉得浑身冰凉,睁开迷蒙的双眼看去,却见天上的乌云缓缓吞噬着明亮的天空,随乌云而来的寒风呼呼的吹着,裹起一片片吹落的树叶,在窗外院中盘旋飞舞着。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名护卫亲兵抱着一床被褥走了进来,见洪磊半躺在椅子上盯着窗外发呆,不由愣了一愣,赶忙将被褥放在一旁的罗汉床上,小跑上前为洪磊关上窗户:“洪叔,变天了,风起天凉,您得注意自己的身子。”
洪磊点点头,揉着太阳穴,扫了一眼案桌上堆积如山的文册,问道:“段孩儿,吾.....睡了多久了?”
“小半个时辰了.....”那护卫亲兵微笑着为洪磊更换被褥,将床上的凉席撤下:“看叔睡熟了,俺也不敢打扰,一直在外头等着,眼见着要变天了,这才寻了些厚被褥来给叔更换,没想到叔自己醒来了。”
洪磊苦笑一声,伸了个懒腰:“年纪大了,精力不济了,过午就犯困。”
“叔说笑了,您不过是这几日忙坏了而已.....”那护卫亲兵呵呵笑着:“这段时间洪承畴和闯营在辽州大战,不少逃难的百姓和溃兵逃到沁州来,需要安置处理,武乡义军分散在各村和太行山中的弟兄们要集合备战,也需要咱们准备钱粮装备,加上其他乱七八糟的事,诸事庞杂,叔您日日都早起晚睡的,困累疲乏也是正常。”
“自己的身子,吾自己知道.....”洪磊目光柔和的看着那护卫亲兵,微笑着说道:“武乡义军的政务杂务越来越多,吾却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了,段孩儿,你在夜班好好读书,明年新科开考也去考个公职,来吾身边做事。”
“叔,俺就没想过当官!”那护卫亲兵嘿嘿一笑,走到洪磊身边帮他揉着肩:“叔,当初俺遭了灾当了流民,逃到沁州来,若不是武乡义军,俺早就饿死了,俺跟着武乡义军打过曹文诏、打过张凤仪和虎大威,战场上侥幸立了些功劳,被调派来给您当了护卫亲兵,如今有吃有喝,有您照料,俺很满足了。”
“吾也不是要特别照料你.....”洪磊笑了笑,眯眼享受着那护卫亲兵按摩,扯家常一般闲聊着:“你和吾那侄儿一样的年纪,看到你就想到牙儿,想到牙儿就想到橘儿和橙儿.....也不知道他们怎样了。”
“叔,您安心吧,好人自有好报,婶子前段时间不还来了信,他们在南方藏得好好的,让您不用担心.....”那护卫亲兵笑着安慰道:“您若实在放心不下,干脆把他们接过来便是。”
洪磊摇了摇头,叹道:“如今山西局势不稳,他们在南方躲着更安全,罢了,此事以后再说,韩知州在哪?去把他找来,安置难民和溃兵的事,他这个知州总得露个面。”
“韩知州去了沁源,应该是去找武老知县了.....”那护卫亲兵停了手,说道:“叔,俺现在就去找人让韩知州赶回来。”
“他倒是有闲心!”洪磊冷笑一声,摆了摆手:“去吧,让他尽快回来,李自成领兵突围,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大股农民军逃到沁州来了,咱们早些做准备,到时候也不会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