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晖立在武昌城的城墙上,看着一江之隔的北岸闪烁的火光,隆隆的炮声传至武昌城内依旧清晰可闻,震得城墙上的灰尘碎石头跳动不止。
武乡义军在北岸构筑数个炮台,架设起红夷大炮驱赶官军水师,明军的水师在万历年间经历过一次技术革新,主要是改进了船载炮架,在火炮下设置一个软木炮架,并在架后安设樘木一块,然后用缆绳系于船头,火炮发射之时后座倒退,炮架会被缆绳拉住,抵消了一部分冲击力,然后炮架撞在包有软垫的樘木上,又抵消了剩余的冲击力,这样就不会再对船体造成损伤,即后世风帆时代海战中常用的架退式炮架。
万历中期架退式炮架发明之后,原本只能作为船头炮使用的发烦炮能够作为船舷火炮使用,炮击战术也开始逐渐在明军水师里运用,万历年间明军水师威势复振,与这次的技术革新有着密切的关系。
但这些技术革新的成果,主要运用在了沿海水师之上,如汉江水师、长江水师这些内河水师,大多数还是用着几十年前的战船和古老的技术,船只没经过改造,也缺乏新式炮架等装备,战船承受不了重型火炮后座力的冲击,只能装载中型佛朗机之类的中小型火炮,甚至不少还装备着铜将军炮这类老式的射石炮。
这些火炮自然没法跟武乡义军的红夷大炮等重炮对轰,只能让出一段江面,反正武乡义军的火炮也不可能直接跨江轰进武昌城里,水师只用阻截武乡义军抢渡过江的企图就行了。
“好在还有水师,能拖延一些时间......”唐晖长叹一声,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好在武乡义军似乎是被长江和汉水给难住了,一直驻扎在汉口镇外没动弹,让他有了一些充足的时间去调兵筹银。
“孙传庭已入了沁州.....想来沁州的残寇拦不住他多久,朝廷很快就能腾出手来举兵南下,武乡贼必败无疑!”唐晖满心幻想着,环视了一圈周围:“只要挺到杨部堂他们大军南下,武乡贼就只能退兵去应付北兵,武昌也就安全了.......武昌坚城,有充足的兵力和钱粮,未必不能挺到那个时候。”
想到兵力和钱粮,唐晖又想起了武昌城内的楚王,这段时间楚王好几次试图将家眷南迁,都被唐晖派人堵了回去,楚王自然是怒不可遏,亲自在巡抚衙门里大吵大闹了一阵,唐晖反正是破罐子破摔了,理都懒得理会他,卷了铺盖就睡在城楼里,城内官绅想逃的他都不阻拦,只有楚藩的宗亲想逃出城,统统被他拦了回去。
两人也算是撕破脸了,但楚王也别无他法,唐晖手里掌着军权,又已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状态了,弹劾他也毫无作用,只能想办法贿赂些将官,让他们帮忙把金银家眷悄悄送出城去。
所以唐晖这段时间都在忙着打击楚藩宗室的“弃城潜逃”,抓获的宗亲都给楚王送了回去,缴获的金银则统统留下发给守城的将士们或留下募兵,楚王每次偷偷南运金银都是数以万计,贿赂也不过是贿赂几个将官而已,唐晖缴获金银后发给他们的都比楚王给的多,而且只要他们告密唐晖就不会追究他们的责任,一次能拿两方的钱,哪个将官不想宰楚王这口肥猪?
楚王也只能无能狂怒,这段时间也算是消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