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畴也了沉默了,冷着脸紧紧盯着豪格,豪格默然不语,垂下头去躲避着洪承畴的视线,洪承畴冷哼一声,说道:“肃王爷,奴才对肃王爷一片忠心,是不忍见肃王爷白白丢了脑袋,才会在此苦劝,肃王爷刚刚那番话,有些诛心了吧?”
豪格依旧低着头,语气却显露出一些寸步不让的架势:“本王知道洪先生对本王忠心耿耿,洪先生为本王出谋划策、劳苦功高,可换来的却是今日这般窘迫的局面,本王......这几日一直在想,也许之前老老实实听从皇阿玛的吩咐,就不会陷在今日这般困境之中,也许本王换一条路走,反倒还有活命和一世荣华的希望......”
洪承畴眯了眯眼,心中了然,豪格虽然在政治上很是幼稚、没有主见、看不清大局、时常犯蠢,但他毕竟不是一个傻子,他好端端在山东当着土皇帝,到如今却被一个扬州拖的兵疲将乏、将他的虚弱无能暴露在所有人面前,加上之前汉军旗对正蓝旗屠杀一般的“督战”,让正蓝旗死伤惨重、军心丧尽,汉军旗和新编绿营彻底失去了制约,豪格在政治上再不敏感,终究还是回过味来了。
所以他起了疑心,不仅是对汉军旗和新编绿营那些汉将起了疑心,对洪承畴同样是起了疑心,这股疑心促使着他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从之前对洪承畴的言听计从,到如今明知入京危险重重,也要和洪承畴唱反调。
“只是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太晚了,就算是对咱们起疑,此时又哪是内讧的时候......”洪承畴叹了口气,扭头看向北方:“洪台吉英明一世,怎么生出这么个蠢材来?”
豪格见洪承畴不说话,有些疑惑的抬头去看他,但洪承畴却丝毫没有察觉,依旧在神游天外:“人心不齐,主君自己都没信心,这场仗还打个屁,回了山东就该安排后路了,如今襄阳那边应该在安排这些汉将的妻子儿女、父母家眷离京了,也不知道我家那几个安排到哪去了?”
“洪先生!”豪格唤了一声,打断了洪承畴的思绪:“洪先生,你若是没有别的说辞,本王便就此决定下来,大军撤军返回山东之后,本王便北上京师,到时候是跪叩多尔衮乞饶,还是去找二伯、十五叔他们说和,都是本王自己的事,洪先生您也不必再劝了。”
洪承畴目光阴冷,冷笑道:“肃王爷,这般重大的决定,您就不多找些人来商议商议?军中的弟兄们,恐怕不同意见的也不少。”
“人多嘴杂,若是召集众将商议,怕是会乱成一团......”豪格冷漠的摇了摇头,语气有些不善:“本王乃是军中主帅、大清亲王,有些事,还是本王自己一个人做决定好些,用不着其他人来捣乱!”
洪承畴却丝毫不惧,嘴角的冷笑更为清晰,双目更是阴冷得让人不寒而栗,豪格又一次垂下头去,避开了洪承畴的目光,向身边的戈什哈吩咐道:“来人,送洪先生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