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雪道:“她老人家也怜悯女儿,让女儿去骊山和她修行几年,由她老人家亲自教导,方可保得女儿性命。只是女儿有些舍不得父亲母亲。”
苏护叹道:“女儿,你上辈子到底是做了多大的孽啊!”
老爹,您的关注点还是这么冷门啊。
还好苏夫人比较正常,问道:“他老人家说要你修行几年?”
黄雪计算了一下路程,道:“短则一年,长则三载。”
二老一听,齐齐舒了一口气。之前听黄雪的语气,还当她要终生修行呢,三年倒还是可以接受。
这也本来就是黄雪计划好的,先把事情说得严重些,再提出一个相对轻松的解决方案,自然更容易被接受。上一世在公司干了五年的文职,这点糊弄领导的技巧很容易被掌握。
苏护与苏夫人对视一眼,道:“也罢,既然这是梨山老母的意思,那便这样办吧。”说罢,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了前厅,留下母女二人叙一些离情。
帝辛六年五月十日,大吉,宜嫁娶,出行,祈福,求医,不宜纳畜,安葬,开市。
这一天一大早,足足二百兵丁,护送着黄雪,自南门而出,静静地离开了冀州城。
一路无话。
三个月后,黄雪一身男装打扮,进入了咸阳。此时她早已甩脱了护送她的兵丁,只留下了一封书信:“父亲,母亲,梨山老母他老人家嫌女儿脚程慢,派人来接女儿走了。勿念。”
这些日子,黄雪也算是第一次真正接触了这个世界,虽然远不如现代繁华,百姓也是穷苦,但安贫乐道,世道还算不错。咸阳按说是西伯侯姬昌的地盘,后世传言西伯侯乃是圣人,倒也有些道理。
咸阳城此时还算不得什么大城,面积比不得冀州,繁华程度也是远远不如,不比不知道,老爹苏护还真是很有管理才能的。
进城找了一家店住下,吃了些东西,她便开始筹划起行程。
前面的路真的就不好走了,按照她前世的记忆,她需要一路向南,穿过秦岭,然后再一路向南,进入大巴山,然后在大巴山中寻找记忆中的女娲山。秦岭、巴山,自古就不是什么好路,一个人进去和送死没什么区别,她又不是贝爷。
当然,她也可以绕开秦岭,不过这年代地标太少,很多城市都没有形成,名字也与现代完全不同,咸阳已经是难得的地标了,他只记得家乡是在咸阳的正南方,绕路的结果只能是迷路。
现在她最需要做的,是找找看有没有什么不怕死的商队,能多找点人一起穿过秦岭的,或者自己雇佣一些人,哪怕多花点钱,也要想办法过去。
接下来的几日,黄雪在城中四处打听,不但始终找不到要穿过秦岭的商队,雇佣人也完全没有头绪,所有人一听说进秦岭都是立马摇头,这年头还不是经济社会,肯为钱玩命的人还当真是不好找。
失望的情绪渐渐开始在黄雪的心中蔓延,莫非费了这么大劲才出来,就要这么灰溜溜地回冀州不成?
这一日,黄雪正在城中闲逛,忽然听到前方一处屋舍外有人在争吵,凑上前去,却见已经里里外外围了不少人在看热闹。
她拨开人群,只见人群中,一男一女正在争吵。那男子似乎是个乞丐,衣衫褴褛,大约四十岁上下,身材瘦削,虽然破落,但看着气质却是极为不凡。那女子乃是一个村妇,应该不到三十岁,相貌平平,眉宇间却是有些刁蛮之气。
听了一阵,她也算搞清楚了事情的缘由。
那女子姓黎,本是曹州人,五年前逃难来到咸阳,逃难的路上父母都病死了,已经是无亲无故。
到了咸阳,她靠给人浆洗衣服为生,无意间认识了渭河上的一个渔民。那渔夫也是无亲无故的,一来二去,两人共同语言不少,渔夫便托了媒人,将她娶进门了。两人结婚两年多,女子给渔夫生了一对双胞胎男孩,两人的生活也是越过越好。
那个年代,平民也没什么娱乐项目,避孕措施也不完善,去年,女子再次怀孕,这次就厉害了,今年年初直接生了个三胞胎,二男一女。
一家五个孩子,在那个年代也算是正常,虽然生活清苦了些,但也算过得下去。哪知天有不测风云,今年四月,渔夫在江上打渔,遇上了漩涡,结果翻船淹死了。渔夫一死,女子的生活可就没法过了,一个女人养五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换谁也扛不住。
这年头,寡妇改嫁也是正常不过的事,女子本就是穷苦出身,也没打算给渔夫死守节操,无奈人家一般带一两个孩子改嫁的倒是不少,像他这样一次带五个拖油瓶,还都是年龄这么小的,一般人家还真不敢收她。于是,她便一直也没改嫁成。
时间一长,生活越来越难,女人便起了别的心思,一咬牙,抱着小女儿来到渭河边,找了个木盆放到里面便准备弃婴。男孩子还能卖出去两个,女孩子却是不好卖,重男轻女的思想,自古皆然,弃婴这种事,那年头也算不得稀奇事,就那女子的实际情况来说,也很难说她做错了什么。
倒霉就倒霉在,她弃婴时遇到了那个中年男子,于是,便开始了她这三个多月让人啼笑皆非的倒霉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