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翩跹看着面前凌乱抽象的一幅画,靠在椅子上长吁了一口气。
发泄完,轻松多了。
“发泄”这件事情,也是郑翩跹最近几个月才尝试着学会的,大概是因为从小接受的是“克制”教育,她一直认为,一个成熟的人应当是能够压抑一些负面情绪的,发泄听起来是一个很负面的词汇,从小到大,她都很少去将它当做一种处理情绪的途径。
但咨询师却让她尝试着发泄,发泄情绪不一定只有伤害别人一条途径,郑翩跹在咨询师的提点下,开始探索新的道路,很快她就发现,在纸上胡乱地涂颜料能让她得到宣泄,经历这个过程之后,思绪会渐渐平复下来。
郑翩跹将手抚上胸口,很明显地感知到自己的心率比刚刚放缓了不少,平静下来以后,她也接受了自己的情况会反反复复这个现实,即便是从未有过这种经历的人,也不可能保证自己永远不被任何事情影响。
这么一想,她对于产生负面情绪的自我谴责也渐渐消散了。
这时,画室外面又有人敲门了。
郑翩跹应了一声的同时看了过去,来人还是周义,他走近之后,视线便被画架上那幅笔触凌乱、色彩跳脱的抽象画作吸引了注意力。
盯着看几秒,就能感受到创作者的烦躁和焦虑,周义也明白了郑翩跹之前为什么频繁地揉着额头。
“现在好点儿了么?”周义将视线回到郑翩跹身上。
郑翩跹“哦”了一声,想要说话的时候发现嘴巴有点干,本能地舔了舔嘴唇。
周义注意到了这个细节,马上说:“我去给你拿瓶水。”
“等等。”郑翩跹打断了他,“我不想喝水,你让Emily帮我去买冰淇淋吧,她知道是哪家。”
周义:“好。”
虽然嘴上是这样答应的,但周义并没有真的去找Emily,郑翩跹说的那家冰淇淋店,他是知道的,离工作室一公里不到的样子。
远是不远,但正值天热的季节,排队的人会比较多,周义这次过来的时候,前面排了十几个人,前后排了快二十分钟才轮到他。
——
郑翩跹看到周义拿着冰淇淋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转瞬,周义已经拿着盒子走到了她面前,他买了最大份的,里面有四个味道,都是她喜欢的。
“还没化,赶紧吃吧。”周义将勺子交给她,“我在店里买的,消过毒了。”
郑翩跹看着手里的不锈钢冰淇淋勺,再看看周义额头上微微渗出的汗,思绪恍惚,记忆流转,仿佛回到了二十岁出头的岁月。
那个时候,周义会为了给她买奶茶排队,也会记得她不用一次性餐具,在帮她买吃食的时候顺便买下店里的餐具——这种情况发生的频率很高,她根本不需要提醒,周义次次都会记得。
郑翩跹很意外的是,过去这么多年了,他竟然还会记得这个习惯。
郑翩跹盯着那个小勺子,很长时间没有说话,周义便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怎么了?”
郑翩跹反应过来之后,摇了摇头,从他手里接过勺子,捧着冰淇淋坐到了桌子前,周义也很自然地坐在了她对面,他随手抽了一张湿巾,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郑翩跹注意到了这个动作,便不经意地问:“排队的人是不是很多?”
周义将湿巾扔到脚边的废纸篓里,笑了笑,“还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