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苑,坤宁宫
夜色低垂,华灯初上,一盏盏灯笼随风摇晃不停,晕下一圈圈摇曳不定的光影。
寝殿中,宋皇后一袭白色孝服未退,坐在一张铺就着软褥的罗汉床上,问道:「今个儿贾子钰回宫以后,陛下是怎么处置的?」
夏守忠轻声说道:「娘娘,忠顺王父子已经被押入大狱,别的倒也没有说什么。」
宋皇后想了想,柳叶细眉之下,美眸盈盈如水,柔声说道:「就没有说审理齐王案子的事儿?」
夏守忠道:「娘娘,应该还是卫国公来处置,这种案子一向是锦衣府审问的。」
宋皇后轻声说道:「如是子钰审问,应该不会酿成冤假错案。」
夏守忠道:「当初恭陵一案,卫国公就没有大肆株连,如今这逆案交予卫国公,的确非常人可比。」
宋皇后点了点头,柔声道:「子钰是个妥当的。」
那个小狐狸除却在那种事上多有不正经之外,平常也是妥当的。
过了一会儿,丽人说话之间,出言吩咐着宫女准备热水。
不大一会儿,丽人一步进入浴桶,雪颜肌肤在灯火映照下,白璧无瑕,恍若羊脂白玉。
宋皇后凝眸看着摇曳不定的烛火,柳叶细眉下,莹润美眸现出一抹怔怔出神。
这两天得找个时间召见一下那小狐狸才是,起码要让他知晓一些,不然他对然儿的事儿,似乎一点儿都不上心。
魏王府,后宅厅堂
厅堂之中灯火通明,魏王陈然默然而坐,低声道:「先生,你觉得今日是怎么回事儿?」
下方的王府主簿邓纬,面带思索,轻声道:「殿下,齐王一案之后,陛下应会生出立嫡之心。」
「这是怎么一说?」魏王陈然不由正襟危坐几许,问道。
邓纬道:「圣上经河南之乱,西北兵乱之后,龙体已有不豫,故而选王爷与楚王进入军机处,以考量才略、品行,殿下和楚王只要在军机处实心任事,都能获得陛下青睐。」
魏王点了点头,温声道:「此事,孤是知道的。」
邓纬道:「如今齐王因没有大位之机而谋逆,圣上多半会思虑将来之事,如果东宫悬而未立,上下人心不定,也容易再让野心勃勃之辈有机可乘,试问如果今日齐王大开杀戒,那卫国公率兵而来,又会如何?」
魏王皱眉道:「卫国公不是过来驰援父皇的?」
邓纬道:「但如果齐王等人行悖逆之举,谋害圣上还有诸藩,殿下再看卫国公下一步会如何?」
诛叛逆,扶幼主,或是自立?
魏王闻言,面色微变,几是悚然而惊,道:「卫国公只是率领一支轻骑,并未领大军前来,岂是有异心之举?」
邓纬眸光咄咄,低声道:「或许初始并无异心,但真到那时,顺势而为罢了。」
魏王默然片刻,道:「邓先生此言,太过诛心之论了,这次父皇显然早有准备,而且忠勤侯谢再义以及锦衣府全程跟随,贾子钰得知京中险情以后,弃大军于山东,率领轻骑星夜倍道,并未怀有异心。」
邓纬沉吟片刻,说道:「纵今日无此心,来日未必没有,如今卫国公得京营之兵十之六七,党徒门生遍布军中,圣上不得不虑将来新君能否压制住这等权臣,如尽早决出东宫太子,才能助其培养羽翼,立下军功。」
可以说,这的确是把握住了崇平帝心思的微妙变化。
女婿太过能干,渐成一棵参天大树,不管如何都需要提前防备一下,不能等真的平灭辽东以后,再去立东宫,应该让储君人选充分参与大汉政务。
魏王道:「如是这样,父皇的确
是要立东宫。」
邓纬拱手说道:「殿下为皇后娘娘长子,可谓嫡元之子,只要始终忠孝事上,应无大碍,至于卫国公,一如往常交好就是了。」
魏王点了点头,面上若有所悟,温声道:「邓先生所言甚是。」
就在两人议论之时,外间一个嬷嬷进得厅堂,道:「王爷,王妃唤殿下过去用晚饭。」
王妃自然不是严以柳,而是魏王的侧妃卫娴。
邓纬说话之间,起身拱手告辞。
魏王离了书房,一路前往后院,看到落座在椅子上的卫娴。
卫娴柔声道:「王爷,用些饭菜吧,都是一些清淡的饭菜。」
因为正值国丧,这位魏王府侧妃不施粉黛,俏丽容颜上就现出一抹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清新之美,只是一开口的娃娃音,让魏王骨头都不由酥软了几分。
魏王缓缓落座下来,握住丽人的纤纤柔荑,打量着丽人的清丽容颜,说道:「娴儿,这段时间真是清减了。」
卫娴玉颜两侧现出一抹酡红,柳叶细眉之下,美眸凝睇含情,柔声道:「殿下,这会儿还国丧呢。」
魏王笑了笑,目中现出几许打趣,说道:「本王并无他意。」
真是如同红颜祸水,人间尤物,让人欲罢不能。
卫娴温婉如水的声音蕴着一股柔糯和甜美,道:「今个儿,可是吓死臣妾了。」
说着,声音酥软柔糯,轻轻拍着微耸的胸脯,原是夏日,衣裳原就轻薄,可见大团酥白肌肤,而秀颈上一条琥珀水晶项链,愈发衬托得锁国精致如玉,肌肤雪腻。
魏王点了点头,柔声说道:「好在满天乌云都散了,用饭吧。」
卫娴轻轻应了一声,然后落座下来,伺候着魏王用饭。
不得不说,相比严以柳的「憨直」,这位丽人平常倒是颇为可人小意,尤其床帏之间的百依百顺,让魏王颇为欣喜。
另一边儿,楚王府,后院书房——
楚王同样在与长史、主簿叙话,众人一同落座下来,轻声说道:「今日真是惊险的很。」
长史廖贤脸上现出一抹担忧,低声道:「王爷,圣上似乎早有布置,将相关案犯一网打尽。」
其实,崇平帝引而不发,一网打尽,某种程度上也是有力震慑野心家之举。
楚王道:「父皇的确是早有防备,只是万一陈澄、陈泓两人铤而走险,后果倒也不堪设想,我今个儿实在是捏了一把汗。」
主簿冯慈面色微顿,开口道:「王爷,圣上还是有些属意王爷的。」
楚王微微颔首几下,点了点头,说道:「孤知道,只是父皇的心思,委实难猜。」
冯慈道:「王爷不骄不躁,魏王身为皇后长子,行事骄横肆意,一旦广罗党羽,势必引起圣上的猜忌,王爷可耐信等候。」
楚王赞同道:「我看父皇似乎也颇为忌惮宋家外戚,平常多有防备。」
冯慈宽慰道:「王爷也不用太过担忧。」
楚王感慨说道:「如今朝局几如一团迷雾,让人观之不清,不过今日卫国公千里奔袭,驰援神京,真是对父皇忠心耿耿啊。」
父皇将女儿和侄女嫁给他,的确是厚待贾子钰,难怪贾子钰忠心事上。
冯慈点了点头,说道:「卫国公此人虽允文允武,但却只有一项不好,就是好色如命,听说连出家人也……」
提及此事,冯慈脸上的神色就有几许怪异。
楚王目光也有几许古怪,说道:「是啊,好色如命,如今一位公主,三位郡主皆许给他,这还连出家人都不放过,不过正因如此,父皇才会信而不疑。」
其实,这位藩王自然不知道,就连甄晴也在其中。
冯慈目光微动,提醒道:「王爷,卫国公或许是萧何自污之法。」
「不管是不是萧何自污,但如今荒Yin名声传之天下,也算是污名传之四方,天下读书人多有不齿,将来担忧之事,也不大可能了。」楚王目光灼灼,低声道。
纵然是自污,但也算发了一个安全声明,让宫中的天子放心许多。
……
……
神京城,宁国府
后院厢房之内,一灯如豆,橘黄灯火如水而散,将两道人影倒映在帷幔四及的里厢床榻上。
贾珩与秦可卿说了一会儿话,两人坐在床榻上,一边儿洗着脚,一边儿叙着话。
秦可卿将一头如云秀发的螓首依偎在贾珩怀里,柔声说道:「夫君,京中是彻底没事儿了吧。」
贾珩道:「乱子是没有了,这几天的事务,可能会比较多一些。」
秦可卿弯弯柳叶细眉挑了挑,莹润美眸盈盈如水,柔声道:「夫君这次立了功劳,宫中有没有说赐婚哪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