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不知不觉建兴元年进入了阳春三月,草长莺飞。
随着内阁派出的使者,将班师诏书递送至边关,整个大汉都将目光投向辽东。
京营的班师不是兵马简单返回神京,还有会押送大批女真国库当中的金银珠宝至神京。
锦衣府,官厅之中——
仇良粗眉之下,目光微顿,凝眸看向那进来禀事的锦衣千户,目光灼灼而视,问道:“怎么说?”
“那宫女说,曾经有一天,皇后和卫郡王失落荒岛,大致一同待了一夜。”锦衣千户说道。
当初,宋皇后的贴身女官,在回返京城之后,就寻了个由头,打发了出去。
仇良眉头紧皱,心头也有几许无奈,说道:“这没有人直接看到,不好攀扯,平常可见着什么异常?”
所谓,捉贼拿赃,捉奸捉双,除非将两人堵在床上,否则根本就难以取信于人。
不过,此事只要宫中对卫郡王有所怀疑也就够了。
他压根儿就不必有实据!
只要今上对卫郡王不再信任,产生裂痕,君臣反目只是时间问题。
这可不是先帝,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他还需要避讳一下,今上对宋氏不满已久……
仇良念及此处,只觉豁然开朗,决定进宫前去面见楚王。
仇良想了想,凝眸问道:“最近可有不明来路之人,过来打听本指挥的动向?”
如果有人来刺杀,他定然要让人有来无回。
那锦衣小校面容上笼罩着关切之色,轻声说道:“回指挥,目前尚无旁人打听指挥的行踪。”
仇良剑眉挑了挑,粲然如虹的明眸明晦闪烁了下,目光咄咄地看向那锦衣小校,沉声道:“吩咐侍卫,本指挥这就进宫。”
说着,仇良雷厉风行,吩咐着锦衣府卫护送着自己进宫。
……
……
大明宫,含元殿,内书房
楚王此刻落座在一张漆木条案之后,手里正在拿着一份奏疏,一手握住朱笔,在奏疏上批阅着。
随着进入建兴元年的三月初,春暖花开,天气暖和。
楚王也换上了一身轻便、简装的衣袍,织绣精美的衣袍衬托着英武气质,只是楚王身上的热孝未退。
这会儿,桑耀道:“陛下,锦衣府指挥仇良递了牌子,要求见陛下。”
楚王闻言,放下手中的朱红毛笔,低声道:“仇良?宣。”
不大一会儿,仇良一袭黑红缎面、金色丝线织绣斗牛服,头戴无翼黑冠,粗犷面容上满是恭谨之色。
“微臣见过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仇良快步行至近前,向着楚王行礼道。
楚王淡淡道:“平身吧。”
仇良道了一声谢,然后起得身来。
楚王点了点头,问道:“仇指挥,进宫可有要事相禀?”
仇良拱手道:“圣上,微臣有机密之事禀告,还请屏退左右。”
楚王闻听此言,面容微变,冷峻、阴鸷的目光之中还有几许惊疑不定,给一旁的桑耀使了个眼色。
桑耀应了一声,然后,屏退了一旁侍奉的内监和宫女。
待内书房当中空荡荡之后,楚王面色沉静一如玄水,凝眸看向仇良,道:“仇指挥有何要事,竟如此郑重其事?”
仇良面如玄水,沉声道:“微臣要揭发,揭发卫郡王和前皇后宋氏私通!”
楚王:“???”
什么鬼?私通?这都什么跟什么?
此刻的楚王犹如晴空霹雳当空炸响,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定了定心神,道:“怎么回事儿?仇良,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这简直匪夷所思!
仇良定了定心神,连忙说道:“圣上容禀,宋氏当初在宋太公归宁省亲,曾与卫郡王同行,而后,宋氏曾在太湖遇险,而后,卫郡王亲自前往相救,两人曾在太湖岛屿之上共处一夜,其中发生何事,惹人遐想联翩。”
楚王目光冷闪,一时默然,旋即,忽而面色肃然,沉声道:“大胆,仇良,这些都是你的捕风捉影,未有实据,竟如此诬陷一位军国重臣,你不怕朕诛你九族吗?”
仇良此刻跪将下来,剑眉挑了挑,目中涌动着一丝恐惧之色,但心底旋即又为一股巨大的兴奋充斥。
圣上只是威胁于他,但并未真的要诛他的九族,可见已经听了进去。
仇良点了点头,说道:“圣上,先帝当年因为内忧外患,已经连连吐血晕厥数次,龙体每况愈下当中,仍生出了一对儿龙凤胎,此事难道不奇怪吗?”
楚王眉头紧锁,目光不善,道:“有何奇怪之处?”
龙凤胎怎么了?龙凤胎不是正常之事,他就有一对儿。
仇良面色微顿,目光咄咄,说道:“微臣还发现,卫郡王与宋氏曾前往大慈恩寺降香,两人时常登上大雁塔,难免不是有幽会之嫌。”
楚王剑眉挑了挑,目光闪烁了下,隐隐被仇良带入到某种场景当中,开始设想一种可能性。
仇良瞟了一眼楚王的脸色,整理言辞,继续说道:“微臣讯问了宋氏原在坤宁宫的随从,可谓疑点重重。”
楚王面色阴沉如铁,半晌默然无言。
心头也在盘算着仇良此言的动机,或是有意中伤,还是别有用心?
仇良陡然抬起有些阴狠、刚毅的面容,浓眉之下,目光炯炯有神,笃定道:“圣上,卫郡王与皇后宋氏定然有着私情。”
“你可知此事,纵然为真也有损我大汉宗室颜面,况且大行皇帝尸骨未寒,尚且移灵柩至陵寝,如此就是让先帝脸上蒙羞!”楚王剑眉挑了挑,目光阴沉,冷声道。
仇良点了点头,说道:“圣上,正因先帝尸骨未寒,此事不能稀里糊涂。”
楚王目中杀意沸腾,沉声道:“仇指挥,此事朕知道了,不可再向外声张,否则,但有只言片语流出而去,有辱先帝之脸面,朕唯你是问!”
仇良闻听此言,粗犷面容现出一抹惧怕之意,拱了拱手道:“微臣不敢。”
此刻,只觉后背冷汗已经渗透了里衣。
这一次是他赌对了!
圣上已经对卫郡王产生了深深芥蒂。
事实上,楚王再是性情凉薄,但也万万不能容忍自己的父皇,被戴了一顶绿帽子。
这是帝王唯我独尊的意志作祟。
岂能容忍臣子给君主戴上一顶绿帽子?
况且,崇平帝临终之时对楚王的“爱护”,也让楚王心头生出几许感激之意。
而一旁垂手侍奉的桑耀,那张白净面皮因为恐惧无意识跳动着,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这仇良和卫郡王是什么仇,什么怨?竟是要致卫郡王于死地?
这等宫帷桃色之事,寻常人哪怕是沾上一星半点儿,都是塌天之祸!
天家威严,岂容侵犯?
仇良拱手告退,心头已是被一股巨大狂喜取代,只觉方才惊心动魄,但却收获巨大。
经此一事,卫郡王倒台,指日可待!
那时候,再与贾家算一算总账?
待仇良离去,楚王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容“刷”地阴沉下来,沉声道:“好个色胆包天!”
大明宫内相桑耀闻言,心头一惊,根本不敢接话。
而楚王周身却笼罩着一股巨大的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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