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道:“不过是夸大其词而已,吐谷浑族民尚且不足三十万,如何能够凑出十万大军?以本帅之见,此番犯境之军队不过七八左右,其中精锐起兵不超过五万。吾等依托大斗拔谷谷口之堡垒,配合火器,可以一战。”
此言自然是为了稳定军心。
右屯卫不过区区两万之数,若是敌人当真有十万,那就得以一敌五,哪怕有火器之威,如此悬殊之兵力对比亦会对兵卒造成恐慌。
毕竟火器出现时间太短,全军装备火器这等事更是前所未有,到底临战之时能够发挥多少战力谁也心里没底……
裴行俭也说道:“祁连山沟壑纵横、道路难行,吐谷浑人翻越祁连山需要耗费极大的力气。届时纵然冲出谷口,亦是兵疲马乏,吾等结阵于此,以逸待劳,定要予以迎头痛击,使其知晓吾大唐虎贲之威,非是蛮胡异族便可恣意妄为!”
帐内将校受其气势感染,纷纷大喝道:“必胜!”
一时间士气大振。
以少胜多这种事,唐军从来就不曾少干,想当初右屯卫兵出白道直入漠北,号称控弦之士数十万的薛延陀都被犁庭扫穴一鼓荡平,眼下区区吐谷浑连给薛延陀提鞋都不配,又有何惧?
房俊一脸嘉许的神色,缓缓颔首,道:”所有斥候都放出去,严密监视祁连山中各处山口,稍有风吹草动都要及时回禀,以便及时做出应对。各军整备动员,检查军械、甲胄,再进行一遍火器查验,若有问题,及时处理!”
他环视众人,沉声道:“此战只许胜利,不许失败,要么将吐谷浑人击溃,要么吾等葬身于此,以死报国!在吾等身后便是河西诸郡数十万百姓,过去河西,既是关中,那里更有吾等的父母妻儿!从古至今,每当王朝国都被蛮族侵入,随之而来的便是疯狂的掠夺与凶残的杀戮,吾等身为军人,自当为国藩篱,以血肉之躯铸就一道铁一般的长城,拒敌于国门之外!若有失职,则百死难赎其罪!”
临战之前,他要最后一次统一军队上下死战不退的心志。
自古以来,以弱胜强、以寡击众的战力不在少数,但是每一次弱势一方都必须全力以赴、向死而生,如此才能够激发最大之潜能,缔造不可思议之神话。
眼下战局便是如此,唐军虽然完成了划时代的改装,装备了足够数量的火器使得战力几乎碾压整个时空,但是说到底依旧数量上处于绝对的劣势。武器装备绝非决定战争胜负的唯一要素,军心才是。
唐军兵员素质本就超过吐谷浑人,又有火器之威,若是在能够上下一心、众志成城,那才有以少胜多之可能。
相反若是畏战怯敌、军心涣散,那这场仗也不用打了,就算给唐军几枚导弹,照样必败无疑……
“喏!”
帐中将校齐声应和,一个个怒目圆瞪,士气爆棚!
大帅之言没错,河西若丢失,关中就将直面敌军之兵锋,背后还有吐蕃蠢蠢欲动,稍有不慎,京畿之地或许就将沦陷。
那不仅是千古罕见之耻辱,更会使得他们的父母妻儿面对凶残胡人的掠夺杀戮!
身为大唐男儿,死则死矣,绝不让胡人马蹄踏入关中半步!
秦皇以巨石构筑长城,以抵御胡马南下;今日右屯卫便以血肉为长城,将犯境入寇的吐谷浑人堵在大斗拔谷之内!
房俊欣然道:“很好!保持这股士气,抱定必死之心,下去准备吧。”
“喏!”
众将轰然应命,鱼贯而出。
房俊只留下裴行俭、程务挺这两个左膀右臂。
将两人招致面前入座,又让人沏了一壶茶水,裴行俭沏茶,房俊说道:“该做的准备已经做下,接下来便是真刀真枪的干一仗。敌军势大,但是咱们准备充分,胜败只是两可之间。”
战争从来不可预测,即便对火器之威深有信心,房俊也不敢过多自信。
裴行俭拈起茶杯,看了一眼窗外炙热的阳光,道:“最近天气极佳,不会出现雨水天气影响火器之应用,算是一大利好。只是此战之关键在于能够挡住敌军多长时间,若是挡不住,被敌军突入到河西诸郡,以咱们的兵力很难清剿,便陷入被动。若是抵挡时间太长,只怕火器供给跟不上。”
火器固然威力巨大,但是消耗太大,若是供给跟不上,那可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