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被偷袭也好,假被偷袭也罢,眼下正值和谈的关键时刻,对于关陇与东宫来说都要尽量节制军队,以免发生不必要的摩擦,导致局势崩坏,影响和谈之进程。
双方都极为克制。
相比于关陇,始终处于不利地位的东宫显然更加在意和谈能否成功,所以即便眼下房俊调集军队摆出一副大战一场的架势,他也认为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毕竟就算房俊胆大包天,可东宫那些文官岂能任由他擅自开战?
……
通化门外关陇军队紧急调动,试图在前沿摆好防御阵势,然而这些军队原本大多数便是乌合之众,彼此之间又互不统属,骤然集结列阵,严重缺乏默契,诸多军队要么拖拖拉拉磨磨蹭蹭,半天不能抵达制定位置,要么干脆对长孙嘉庆下达的军令无所适从,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里……
由上午开始,整个营地乱成一锅粥,军队穿插不停、没头苍蝇一般,甚至有些军队因为某些原因与友军发生摩擦,进而引发冲突。
怎一个乱字了得。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黑,军营之中乱象方才平复一些……
长孙嘉庆早已口干舌燥、嗓子冒烟儿,坐在大帐之中大口大口的灌着茶水。他出身将门世家,遭逢隋末乱世,自幼便在军伍之中磨砺,虽然并无惊艳之天赋,但也算是沙场宿将、经验丰富。
然而眼下统御这样一支“杂牌军”,却让他感到心力交瘁,难以胜任……
幸亏在兵力方面处于绝对优势,起事之初又是猝然发动,占据了整个关中最为重要的战略要地已经囤积了更多粮秣军械,始终能够压着东宫打。否则怕是早就被东宫六率以及右屯卫给一锅端了……
一罐子茶水喝完,舒服的长吁一口气,长孙嘉庆询问副将:“右屯卫那边可有异常?”
副将道:“未有异常,自上午开始,右屯卫便集结军队,火炮也拉了出来,气势汹汹大有一举将咱们歼灭的气势。不过直至眼下,依旧不曾当真发动攻击,以末将看来,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长孙嘉庆颔首:“大抵如此。”
东内苑遭受偷袭,房俊甚为一军统帅无论如何都不能无动于衷,如此调集军队摆出攻击架势既能够给军中兵卒一股信心,也能借此向关陇方面施加压力,若是所料不差,此刻皇城之内的谈判桌上,双方正在各执一词,争执不下。
一切,都只是为了谈判桌上的利益而已,他才不信房俊当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悍然发动攻击。
“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吾军所属繁杂、兵员素质低下,一整日里闹腾不休,战力实在是太过低下,万一被房俊窥破虚实,一狠心突袭一次,咱们怕是要吃大亏。传令下去,今夜各军固守待命,不得有丝毫疏忽,违令者军法从事!”
“喏!”
副将听令,赶紧出去向各部转达军令。
长孙嘉庆又对门口亲兵道:“前往延寿坊,将此间情形告知赵国公,此地有吾驻守,固若金汤!”
“喏!”
亲兵领命而去。
长孙嘉庆喝碗茶水,吁了口气,让人伺候自己将甲胄脱掉,而后备好丰盛的晚膳,美美的享用起来。今日一整天都在跟那些愚蠢的门阀军队吼来吼去,根本没时间用膳,刚才又喝了一大罐茶水,顿时饥肠辘辘。
热腾腾的饭菜入腹,整个人从里往外的舒坦……
“轰!”
耳畔忽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继而一阵地动山摇,大帐里灰尘扑簌簌落下,落在碗碟里,桌椅板凳尽皆摇晃不止,桌上碗碟更是哗啦啦一阵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