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裴乜了齐玄素一眼:“你会有这么好心?”
齐玄素道:“我当然没有这么好心,我是公私兼顾。我忽然想明白一件事,星野湖底的那尊至圣先师像,目标太大了,着实不好动手,就算得手,也很容易暴露,而且这种事情属于挖道门的墙角,真要这么干了,那不是和太平道的人一样了吗?我这也算是悬崖勒马,幡然悔悟。倒是这些紫光社的妖人,身上说不定会有神力。”
姚裴望着齐玄素:“你倒是有觉悟,平时怎么没看出来?”
齐玄素若有所指道:“若有必要,我可以更有觉悟。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君以国士待之,我必以国士报之。还有一句话,好像是儒门亚圣说的,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人家怎么待我,我就怎么回报人家。裴真人和东华真人愿意提拔我,我当然要站在他们这边。张青霄不因为我出身低微而小看我,而是平等、诚心待我,我便能为她舍了这条性命。七娘把我当儿子看待,我便拿她当亲娘对待。青霄有一句话说得很对,可以不做圣人、完人,也可以不做好人,却不要做小人。”
姚裴摇头道:“还是士为知己者死那一套,你把自己定位成一个‘士’,怎么能成就大事呢?”
齐玄素笑道:“我本就是布衣野道士,不做士,难道还要做君吗?”
姚裴不再多言,转而说道:“那就算你一个,我先去见孙老真人。”
齐玄素疑惑道:“你有把握通过飞剑发现那点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的细微痕迹?”
姚裴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我没有这样的本事,不过孙老真人有这样的本事,我只要给他老人家提个醒就够了,剩下的事情自然由他来做,无论结果是什么,都比我亲自验证更有说服力。”
齐玄素被噎了一下,挥了挥手,故意用长辈的语气说道:“去吧,孙老真人应该在他的签押房。”
姚裴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齐玄素望着姚裴的背影,小声道:“没大没小,就这么跟叔叔说话。”
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姚裴似乎听到了齐玄素的话语,忽然停下脚步,然后微微侧身,一扬手。
一道寒光闪了一下。
速度之快,齐玄素不仅没有看清,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脸颊一凉,几根发丝悠悠飘落。
伤口不深,对于有血肉衍生神异的齐玄素来说,更是不足道,可这种速度和准头却让齐玄素吃了一惊,更甚于飞剑。他猛地扭头望去,只见一把小巧飞刀没入不远处的石柱之中,只剩下刀柄还露在外面。
姚裴没有收回飞刀的意思,径直转身离去。
齐玄素来到石柱前,费了不小的力气才拔出飞刀,喃喃道:“这么个‘天刀’?”
然后齐玄素又试了试这柄飞刀的材质,不是宝物,甚至连灵物都算不上,与青鸾卫们的“细虎刀”差不多,可就这么一把刀离手之后还能刺入材质特殊的石柱之中,可见姚裴这一手飞刀的可怖,绝非齐玄素的“驭剑术”可比。
齐玄素用手握着这把飞刀,刀刃对着掌心。
在没有施加外力的情况下,仅凭飞刀的刀刃,很难伤到他的体魄。
可姚裴施加了外力之后,就轻而易举划破了齐玄素的面皮。
齐玄素伸手摸了摸已经愈合的伤口。
如果这一刀不是警告意味更重,而是冲着他的咽喉而来,若是把这把普通飞刀换成灵物或者宝物,是不是杀天人以下之人只要一刀?
齐玄素胜过齐剑元的那点志得意满荡然无存。
如果他的对手不是齐剑元,而是姚裴,只怕他会败得很惨。哪怕姚裴不用那把“功烛杖”,齐玄素也觉得自己没有多大胜算。若是她用了“功烛杖”,恐怕张月鹿都斗不过她。
若是让姚裴对上那个女教习,只要一个人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