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人!”
“哼!”
周小白才不信李学武的鬼话!
若是说别的她还含胡,可关于李学武的资料她都能倒背如流了。
偶像嘛!自己选的!
再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她都得忍着继续喜欢!
李学武逗她问道:“你也想参军?”
“想!”
周小白给出了特别明确的答复,并且转头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要成为像你这样的人!”
“我这样的?”
李学武好笑地抿了抿嘴,道:“你了解我是啥样的人吗?”
说完又挑了挑眉毛,道:“万一我是个坏人呢?”
“比如?”
周小白实在是想不出李学武如何的坏,在她的心目中,李学武就是榜样,是完人。
“嗯……”
李学武迟疑着说道:“比如我笑里藏刀、口蜜腹剑、阴险狡诈,是一个好色之徒呢?”
周小白仔细地看着李学武,想了想,摇头道:“不可能,你不可能是!跟电影里的坏人一点都不一样!”
“哈哈哈”
李学武好笑出声,问道:“是因为我没有电影里坏人长得好看?”
“不是!”
周小白摇了摇头,道:“就算是你真的表现如你刚才所说的那样,我也觉得你是有苦衷,或者有需要才这么做的”。
看着李学武微微惊讶,她很是自信地说道:“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好人做事也需要用一些手段,我都懂!”
“……”
车上一共五个人,有四个人沉默了。
罗云面对小姐妹的花痴行为更是捂住了自己的脸,真的很无语啊!
李学武听见她的话也是有些错愕的,没想到人海茫茫,竟然真的遇到了一个懂自己的人!
要不是他还有点羞耻心,还要点儿脸面,恐怕这会儿已经说出“还是你懂我”的话语了。
周小白见李学武发愣,还很认真地点头说道:“我真的很理解你的”。
“好好好”
李学武点点头,不能再让她说下去了,否则前面的替班司机和沙器之都要忍不住笑出来了。
“其实咱们都一样,都是普通人,我当兵一方面是为了要求进步,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没考上大学”
李学武真实话实说地讲给周小白:“在部队的时候我也犯过错,也曾经想过危险和害怕,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年轻人”。
周小白看着李学武,眼睛亮晶晶地说道:“真好,能说出最真实的自己,直面内心,你真勇敢”。
“我……”
李学武有些无语地看了看这个姑娘,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自己难道真的这么好?
我还是太优秀了啊!
太不低调了,连这些都让人家看出来了!
太不应该了!——
“这是什么恶劣行径!”
“卑劣!可耻!毒瘤!”
杨元松愤怒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
他的眼神严厉,每一个字都咬的特别清晰,想是达到重锤一样的效果,敲打在在座众人的心上。
他的手指敲打桌面,声音清晰而有力。
“张国祁的行为,严重违反了组织纪律,损害了轧钢厂和全体职工的利益,必须严肃处理!”
杨元松的声音几乎是咬字发音,“纪监部门要深挖细查,绝不能姑息养奸,任何涉案的人都不能放过!”
会议室里的气氛凝重,李怀德默默地坐在那里,眼神深沉,并没有发言的意思。
形势基本上已经明朗了,杨元松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现在他跳的越欢实,证明他越是着急,胆虚,急于求成。
李怀德算准了时机,现在以不变应万变,没必要去跟他硬碰硬,等着他自我凋零就好。
现在杨元松疯了似的搞小动作,就是为了让他接招,好表现的有多么勇敢正直似的。
可他就是不接下茬儿,让他唱独角戏,让他在全厂职工面前当耍猴的。
这一次的事件已经波及甚广,轧钢厂的未来充满了变数。
李怀德要应对的不是杨元松,而是李学武所说的,引起的震动和反馈。
如果这种引起了共振,那形势将会又是一种形态,对轧钢厂,对他和李学武等人来说是一次挑战。
当然了,李学武在谈论中也提到了,风刮下去要时间,刮回来也要时间。
这段时间最好是稳定了轧钢厂内部大局,以全厂合力抓生产、抓变革的姿态迎接考验。
说是不变应万变,其实不变也是变,要让自己变的更强,更有力。
剔除不和谐声音就是变强的第一步,李怀德就等着这一天到来了。
你说李怀德就是坏人,那杨元松就是好人了?
世事无绝对,李学武从来不会这么看。
在执行管理任务和责权上,没有好人和坏人,只有好的政策和糟糕的决策。
一个人的人品不好,但他做出了对全厂有利的决策,你说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一个人的品质比圣人还要优秀,可他让全厂利益受到了损失,那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辩证主义中从来都是从现实出发,以严谨的角度和思想去看待这个问题。
当李学武能驾驭住李怀德的时候,那李学武看他就是好人,一个大大的好人!
而当李学武不能驾驭他的时候,两个人的思想和行动背道而驰,那他在李学武的眼里就是坏人,良心大大地坏了!
好人和坏人从来都是主观意识形态的无标准判定意义。
就像周小白看李学武,她喜欢李学武,敬仰李学武,李学武什么都是好的,都是正确的。
李学武就是她的好人,反对李学武的就都是坏人。
今天李怀德看杨元松就是坏人,杨元松看李怀德十恶不赦,两人以前还在一起喝酒呢,现在都想给对方喝毒药了!
记住一句话,正治纠缠过程中,不会出现冤假错案。
因为没有对错,只有输赢。
薛直夫站起身,他的脸色有些晦涩,但语气坚定:“我愿意对此次事件中的安全工作疏忽负全责,并向组织做出深刻的检讨”。
“我保证,办案过程中将严格遵守程序,绝不姑息”。
他的话语虽然平静,但每个人都能感受到他话语中的自责和坚决。
无人能够置身事外,每个人都在寻找着自己的立足点。
张国祁的病房里,医生们忙碌着为他做最后的身体检查。
这位曾经在轧钢厂呼风唤雨的人物,如今面色憔悴,双眼无神。
他很清楚,自己的一切都已成为过去,所有的权力和地位都已被一纸文件剥夺。
纪监已经完成了对他的审讯工作,关于他在工作中所犯的纪律问题也已经调查清楚。
今天早上,四名纪监处干部带着他来医院检查身体,做最后的交接准备。
他的申诉还是有作用的,至少纪监处有了理由放水。
张国祁在李学武走后便没有再经受那种高强度的询问。
纪监处的老王倒像是应付差事似的,去了也不问话,坐在那喝茶抽烟磨时间。
关于他的处理结果,张国祁自己有心理准备。
虽然是在工作中产生的错误,但从他家里搜出来的钱财已经能判定一切了。
李主任能保他多少说不准,可既然自己没有交代,那对方至少不会落井下石为难他。
枪毙倒不至于,甚至都有可能不用蹲笆篱子。
毕竟这只是单纯的纪律错误,大不了开除组织身份,开除轧钢厂的干部身份罢了。
那场乱局中,谁又能说的清他哪里错了,哪里的东西不该拿,谁又不该打呢!
要真是全抖落清楚,恐怕轧钢厂要抓好多人。
李怀德不会让杨元松这么做的,杨元松也不敢这么做。
所以,法不责众,他基本上不会有太大的麻烦和危险。
纪监处的干事陪同他来检查身体都没有执行羁押手段,手铐子摘了,保卫处的人都已经撤走了。
这恰恰就说明他的问题处理意见和方向了。
轧钢厂医院的医生最后给出了诊断结果,他很健康。
张国祁听见这话愣了半天,他咬了咬牙,都想给这年轻医生一嘴巴,我特么的现在叫健康?
健康的人会尿血嘛!
你们是巴不得我早点滚蛋,省的给你们添麻烦吧!
怪不得科室主任不出现,找了一个小年轻的给他做检查,这是背锅侠啊!
算了,很健康就很健康吧!
人家说自己健康,这真的没法犟嘴,难道自己说自己有病吗?
他在纪监处干部的陪同下缓缓地走出医院,身后是各种议论声和鄙夷的目光。
他没有在意,也没有心情去在意,只是低着头,步履蹒跚地跟着纪监处的干事往回走。
今天早上老王私下里跟他说了,他的处理结果下来了,检查完身体纪监这边就能结案。
这是好事儿,工作和身份没了,至少命还在,只要给他时间和机会,哪里不能混口饭吃。
因为他引起的风波远未平息,张国祁却已经在算计着自己的出路,其他人又何尝不是在暗流涌动中寻找未来。
大学习活动已经搞了几个月了,反应迟钝点的也都已经反应了过来。
这是一个考验,也是一个机遇。
只有抓住这个机遇,就算是头猪,站在了风口上都能飞起来。
张国祁准备从纪监走出去,从轧钢厂走出去以后,就去寻找自己的风口。
跟着纪监处干事回到了谠委楼,回到了他受罪好些天的审讯室。
当他重新坐在冰冷的椅子上,听着纪监处老王宣读组织上关于他违纪行为的处理决定。
真如他所想,撤销职务、开除身份,开除轧钢厂……
一撸到底扒了皮,啥都没有了。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准备好接受这份处理决定了,可当老王读到这些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的后悔、自责。
手中的笔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在那份薄薄的文件上划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可能是他在轧钢厂,最后一次签署文件了,以前觉得很辛苦的动作,现在成了他最难以割舍的留恋。
轧钢厂给了他荣耀,给了他身份,给了他一支笔的权利。
今天,当他触犯了轧钢厂的纪律,这些东西都将会被收回。
这就是组织,这就是纪律。
张国祁的心情复杂,一种淡淡的无力感弥漫在胸口。
他以为,这一刻,就是自己在轧钢厂生涯的终点。
解除职务,名誉扫地,但至少还能保住了最后的自由。
然而,就在他站起身,准备跟这个曾经充满怨恨和纠缠的审讯室好好告个别时,门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纪监干事将房门打开,却是保卫科的人!。
他们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仿佛只是来执行一个普通任务。
“张国祁,你被逮捕了”
领头的保卫科干事面无表情地宣读着逮捕决定,每一个字都像是敲打在张国祁心上的钉子,让他彻底绝望。
“涉嫌威胁、恐吓、胁迫、殴打和侮辱他人,并造成对方死亡,以及职务贪污等罪名成立”
保卫干事的声音冷漠,没有一丝波动,仿佛在念诵着一段无关紧要的声明。
张国祁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的双手微微颤抖,由着保卫科治安员给自己双手重新戴了铐子。
他心惊又肝颤,但嘴角却勾起了一丝讽刺的笑容。
张国祁看了看退到一边的纪监干事,又看了看来接管他的保卫干事,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戏谑:“你们配合得挺好啊,天衣无缝啊!”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奈和讥讽,但更多的是对这场游戏的清醒认识。
什么特么亲密战友,什么特么李主任会保自己!
自己不过是被牺牲的棋子,而真正的黑手,依然隐藏在幕后,操纵着一切。
保卫科的人并没有回应张国祁的讽刺,他们只是机械地将他从椅子拽了起来,然后押送出了审讯室,出了谠委楼,走向斜对面的保卫楼。
真是才出狼窝,又入虎口啊!
张国祁的心中充满了苦涩,面对大院里办公人员异样的目光,他强忍着没有流露出任何悲伤和绝望,只是默默地跟随着保卫科的人,走向那个未知的未来。
这一刻,张国祁的一切都已经结束,而轧钢厂的风波,还远远没有结束。
——
十月三日,周五。
轧钢厂的空气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仿佛每个角落都充满了电流般的嗡嗡声。
上级转发督办的一纸指示文件,如同一颗重磅炸弹,猝不及防地在厂内炸开。
文件下达后,轧钢厂内部的氛围变得异常复杂。
一些平日里不甚显眼的人物开始变得活跃起来,他们在小组讨论中大放厥词。
在这种“否定有理”的名义下,很多平日里不敢公然越轨的行为开始变得肆无忌惮。
一些人甚至开始公然违抗规章制度。
与此同时,轧钢厂组织机关及其负责人,包括李学武在内,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保卫处还好,李学武亲自坐镇,由他一手搭建和培训的纪律部门保持住了强硬的作风和优秀的品质。
其他部门的纪律性就良莠不齐,好坏不一了。
负责人的权威被严重挑战,平日里的权力和指令不再被人听从。
一些干部开始担忧自己的前途和命运,一旦被扣上帽子,那将是无法洗清的污点。
在这种混乱的局面下,李学武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相比于大学习活动前期的波折,这一次来的更加凶猛和突然。
李怀德同他关于此事做过沟通,只有在必要的时候才能采取行动,不能轻易出手干预。
他很理解李怀德的决定和部署,任何一步失误都可能导致自己等人被卷入这场漩涡之中,从而无法自拔。
保卫处三楼
处长办公室
李学武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和轧钢厂都走到了十字路口,面临的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他可以选择顺应这股“否定有理”的风潮,保全自己;但他的良知告诉他,这是对原则的背叛,是对轧钢厂长远发展的威胁。
他可以选择坚守自己的立场,但这很可能会让他成为众矢之的,甚至丢掉自己的一切。
最难选择的不是走哪条路,李学武的心中有正确答案,当然不会走错。
可是,他能选择,轧钢厂该如何选择?
大势来的凶猛,他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
在大学习活动初期,他还能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在轧钢厂内部闪赚腾挪,制造一个个冲突,将风险压制在了最低限度爆发。
可是现在人心思动,思动如潮,外部形势变化剧烈,一个人的影响力又能做多少事。
现在李怀德说出避其锋芒的话,已经说明事态的危险程度了。
杨元松就是他推出去的挡箭牌,承接这场风暴的核心点,也是最后的背锅侠。
当前风雨之中,谁站出来说不好,说不对,都要遭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