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毛笔在砚里蘸了蘸,摊开录名册,语气淡漠许多,不再看少年的脸,问道:“叫什么?”
少年并不在意剑徒语气的变化,抬头看着山路后隐约的群峰,随意说道:“柳远。”
……
虎爷很惊讶,怎么会有人这个节骨眼报名剑庄剑徒,而且还选择藏剑徒一脉?
藏剑徒一脉除了近两年前的高北和魏霸,再无新人加入,而且高北和魏霸两年来也不过面前突破到七气境,《初剑》远远还未大成,这次登堂大比自然指望不上,还得虎爷拖着老旧的身体再次参加充数。
不过自从陆安人表明要参赛后,虎爷身体里久违的期盼和热血再次躁动起来,这些天里他一直埋头苦修,逐渐有突破到十一气境的征兆,对于“点寒芒”的掌握程度也越发精炼。
他逐渐找回年轻时一心修行的快乐。
所以,当录名剑徒传讯让他去东潮亭领人的时候他其实有些不悦。
“这个时候加入剑庄,不是蠢就是傻,还要浪费老夫的修行时间,老夫定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虎爷沿着山路一路走来,脑中已经想好要给那不识相的新人来场下马威。
拐过一道弯,远远的,虎爷便看到东潮亭里站着一位少年。
那少年负手而立,看背影十分挺拔,如一棵雪松般眺望着东方隐约的潮云。
斗笠不知何时已经被少年取下拿在手中,满头黑发飞舞飘荡,不知是风吹动了黑发,还是那黑发本就是风儿本身。
虎爷的脚步不由放轻下来。
录名剑徒收回看向少年的目光,心道真是好看啊,如果脾气不是那么自以为是就好了。
柳远,也就是沐锋,并不知道录名剑徒心中所想,就算知道也不在乎。
以往的易清风性格温和,待人接物往往令人如沐春风,柳远的身体由易清风而来,面容与其年轻时也有七八分相似,但沐锋给柳远定下的人设却与易清风相差甚远。
为的不是别的,就是庄内与易清风同期的大剑修还有很多,若是太过想像不免会引起有心人注意。
所以,他安排了全新的性格。
虎爷走到亭前,按照他原先的想法,自是要走到亭内好好敲打一番新人。
但东潮亭近在眼前,他此时却有些抬不动脚。
在他眼中,那少年仿佛和东潮亭融为一体,自带一股难以言明的缥缈气息,像是一副画。
你又怎么能走进一副画中呢?
虎爷安静站在亭前,下意识低下头,竟不愿出言打扰面前的少年。
柳远转过身来,看向虎爷。
如果说之前的东潮亭是一幅画,那此时此刻这幅画上就是有光降临,一切事物都鲜活生动起来,尤其是少年那张脸,就算虎爷这样的百龄老大爷都有一瞬间的动容。
不过好在最近见陆安人的次数很多,单论样貌陆安人并不输眼前这少年,虎爷很快就回过神来。
“请问你是刚报名藏剑徒的新人?”虎爷用他自己都感到惊讶的礼貌语气问道。
柳远知道虎爷就是藏剑徒的负责人,对他微微颔首,也不答话,迈步走下东潮亭,朝山上而去。
“走吧。”
虎爷有些不理解,亭前的录名剑徒无奈地冲他耸了耸肩,表明这少年就这样,他也没办法。
虎爷摇摇头,转身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