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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一十八章 羔羊的呐喊(完)(1 / 2)

布鲁斯在问询室中见到席勒的时候,他仍然穿着拘束衣,戴着面罩,并不像阿曼达说的一样,已经脱罪了。

从他眉眼之间的神情,布鲁斯明白,他早就在这里等着自己了,这一连串的闹剧,是该了结了。

布鲁斯坐到了席勒对面的时候,这一整件事从头到尾的每一个细节,开始在他脑海中播放。

如果一定要布鲁斯给这件事做个总结,那就是,他第一次发现,身处局中的每一个人,都很自大,都在美化自己,都不完美。

布鲁斯觉得,席勒是孤独症患者,因此需要被治疗,治疗的方法就是和自己绑定,永远也不可能脱离普通人的社会,不管傲慢是不是想要自由。

身为布鲁斯的父亲的托马斯,在内心当中预设了场景,他是布鲁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布鲁斯离开他一定不会过得很好,由此推论出,布鲁斯一定走上了错路。

托马斯没能成功掩盖自己的这种思路,被席勒抓住了心灵的漏洞,席勒给予了他更多的肯定,助纣为虐,让他更为坚信自己所设想的。

而身为父亲的权威,让他觉得自己是在为布鲁斯好,于是,便用暴力手段逼迫他低头,觉得自己的判断和建议一定是对的,对方就必须得听,必须得照他说的做,否则一定会过得更悲惨。

至于身为布鲁斯的老师的席勒,病态席勒觉得,自己是为了傲慢好,于是并没有问过他的意见,就把他跟蝙蝠侠强行绑定了。

傲慢觉得,自己也是为了布鲁斯好,为了让他通过考试,面对可能到来的危险,于是就在四年里不断的确立自己的权威,以父亲的身份压迫布鲁斯。

简单来说,所有人都不断的在其他人身上贯彻自己的意志,并坚定的觉得自己的意志是对的、是为了对方好,而这就是父权的本质。

父权到底是披了一层爱的外衣的强权,还是披了一层强权外衣的爱,其实很难说清。

或许,父亲的建议是对的,或许,儿子的反抗也是对的,但这都不能掩盖,所有人都以爱的名义,在伤害对方。

而这个时候,就又要说到那句老话了,爱不是控制,而是成全。

更重要的是,不能只是给对方自己想要的,更不能强迫他接受。

布鲁斯坐在席勒对面的时候,其实已经想清楚了这些,可他仍有一个问题不明白,于是他看着席勒问道:“……你不生气吗?”

布鲁斯在发现托马斯用暴力的手段对待自己,其实只是因为自己之前反抗他的举动,发现托马斯是在报私仇的时候,他感到非常愤怒。

因为这种暴力的手段,出发点已经不再是爱了,那是父权变质的结果,只是单纯的发泄自己的私欲。

而布鲁斯知道,他也曾这么做过,本来。这一切应该结束在他让席勒喝下血液之后,因为这个举动的出发点,仍然是想让席勒与普通人的社会绑定,是想让他得到治疗。

可之后,布鲁斯利用病态的看法,让傲慢席勒不能随意解除控制器,又让他重新回到牢房,确实也就是在报复之前他和席勒长达四年的互相折磨。

那么,席勒不生气吗?

如果他生气,又为什么不直接离开监狱回到哥谭?

布鲁斯知道,不论席勒是直接冲回去揍他一顿,还是又利用一个复杂的像是毛线球的计划让他倒大霉,他其实都没有什么太好的方法反抗,并且一定会感觉到很痛苦。

但席勒并没有这么做。

布鲁斯迫切的想听到答案,于是,他站了起来。走到了席勒的身后,双手绕过他的脖子,把他的面罩拿了下来,然后将固定在椅子上的拘束衣锁扣打开了。

下一秒,布鲁斯天旋地转,“砰”的一声,席勒直接把他摔在了地上,然后站在他的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你不会还对我生没生气这件事,抱有一丝侥幸吧,布鲁斯?”

被摔了一下的布鲁斯,瞬间就感觉眼前发黑,他的身体状况本来就不好,重重的摔在地上,让他感觉自己的肺都裂成了几瓣。

“我知道你生气,但为什么……”

“因为我是你的老师。”席勒的手里缓缓出现了一把黑色的伞。

布鲁斯没有在席勒的眼神里看到愤怒,那里更多的是无奈。

“我知道,你想救我,我知道,你的出发点是爱,我领你的情,所以才更要为我们之间的关系,保留一点体面……”席勒用低沉的语调说。

布鲁斯缓缓的睁大了眼睛,他直直的看着席勒,席勒拿起了雨伞,轻抚了一下伞面,垂下眼帘看着布鲁斯说:

“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教育,就是言传身教,我必须得先做到,才能教你该如何反抗父权,又如何行使父权。”

布鲁斯甚至还没来得及感动,强烈的危险预感就笼罩了他,席勒把伞放在面前,伞尖之上骤然出现一把尖刀。

“谢谢你的好意,我很感动,但不接受,如果你要强行让我接受,只是在满足你的私欲,既然如此,后果自负。”

话音落下,席勒握着雨伞的伞柄,从上至下一刀插进了布鲁斯的腹部,鲜血四溅。

布鲁斯痛苦的蜷缩身体,伞刀没有捅到要害,只是让他更疼了,朦胧之间,席勒把刀拔出来的姿态依旧很优雅,非常体面,和他的歇斯底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着席勒脸上的笑容,布鲁斯知道他要说什么,这是一场反向的比赛,谁更早的领悟到,要因爱而退让的道理,谁就赢了。

席勒比他退让的更早,给予他的更多,比他更懂爱,小丑赢了,又一次。

而也就在这一瞬间,布鲁斯发现,自己真是个无可救药的自大狂,就算在退让、成全和向别人付出爱这些事上,他也想要赢。

事情到了这一步,谁更爱谁已经不重要了,主要就是想赢。

于是,躺在地上的布鲁斯,捂着自己的伤口,用涣散的目光看着席勒,一字一顿的说:“看来……我们都明白了……爱不是索取,是给予,是给予对方最想要的东西……”

“而我知道……你最想要的……是自由。”

说完,布鲁斯抓住了尚未离开他的身体太远的雨伞。

在席勒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布鲁斯抓住雨伞,扯着席勒拿伞的手臂,将伞刀靠近了自己的脖子。

然后毫不犹豫地、毅然决然地,划开了自己颈侧的动脉。

“呲啦!”

布鲁斯看到的最后一幕,是这位永远不苟言笑的教授,可以称得上是惊慌失措的表情。

大约几小时之后,韦恩庄园的房间里,脖子上、胸膛上和腹部都缠着绷带的布鲁斯,面无表情的躺在床上,神情僵硬、眼神涣散的席勒瘫在旁边的椅子上。

而床的另一侧,戈登、维克多、阿尔贝托、科波特、托马斯、路西法、阿尔弗雷德,甚至是阿曼达和安琪拉,齐刷刷地站成了一排。

他们的目光并没有落在布鲁斯和席勒身上,而是都落在了床尾的另一个高大的身影上,那是克拉克·肯特。

“朋友们,谁能来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为什么???”克拉克摊开手,目光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掠过去。

在面对着小镇青年十分真诚的充满疑惑不解的目光的时候,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

“你们刚刚说的布鲁斯和席勒的经历,我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两个精神病人,在毫无管控的情况下,被迫以一种非常复杂的关系互相伤害了整整四年,而你们所有人,就这么看着???”

克拉克把双臂摊开的更大了一点,提高了声调,语调已经尖锐的像是农场里的小羊崽出生时的啼哭:

“就没有人能来管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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