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明亮的阶梯大教室当中,吵闹声如海浪一般推着稍显闷热的空气一层一层的向门外涌去,而人群也如涨潮时的鱿鱼随波逐流,而一个身影如热刀切过黄油,分开人群朝着最前面的讲台走去。
席勒一抬头就看到了查尔斯的脸,他低头收拾着桌子上的教案,笑着看向查尔斯说:“怎么了,教授?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为防止打扰你,我在门外听了半节课的星际社会学,你的讲授非常好,生动又有趣,非常适合这群孩子们,接下来我能占用你的一点时间吗?”
查尔斯刚说到这里,两个女孩匆匆忙忙的朝着这边跑过来,一个是亚裔,另一个看起来像是美国女孩,她们手挽手的跑到讲台边,速度太快,以至于身体前倾,差点一头栽倒在桌子上。
“老天啊,院长,逮到你可真不容易!夏绿蒂跟我说,她十回有九回在办公室都找不着你。”那个亚裔女孩率先开口说。
“怎么了,文?你和夏绿蒂有什么事儿吗?”
“是这样的,院长,我和夏绿蒂是高中的同班同学,我们看过了纽约大学的招生细则,得知他们会在明年九月份开设广义社会学这个学系,并且会扩招六十人,这样我和夏绿蒂就都有机会上纽约大学了。”
“这是好事。”席勒点了点头,十分温和的看着她们说:“我听说你们两个的高中成绩都不错,还拿过一些奖项,申请纽约大学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是的,但我听说新的科目会开设入学考试,我们有一些星际社会学的问题想要向您咨询,这样可能会提高我们在入学考试当中的成绩。”
“当然可以,你们有什么问题就问吧。”席勒点了点头,表现出十足十的耐心。
“刚好,罗德里格斯博士,关于您刚刚在课上讲的‘星际安全局势与四种文明类别战争潜力分析’这个课题,我也有些不懂的地方,但我也正想知道这两位小姐哪里没听懂呢。”查尔斯适时的加入了对话。
“哦,泽维尔院长,你也在啊,你们两个要是有正事要谈的话,我们可以改天再……”
“没什么,我和查尔斯的事可以等会再聊,你们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被称作文的亚裔女孩立刻开始翻动手里的笔记本,夏绿蒂也凑了过去,两人指着上面的一条问题说:“您开课十分钟左右讲到的机械文明的善恶是非观会影响到他们在星际安全局势当中的地位,同时提高他们的战争潜力,但有关原因并没有细讲,我们想听听这部分。”
“这是个相当简单的逻辑。”席勒抿着嘴笑了一下说:“如果所有人类都是在工厂当中生产起来的,原料几乎无限,能源也十分充足,不论牺牲多少都能随时补上,你们觉得这会对国际局势有什么影响?”
“那恐怕就没有安生日子过了。”夏绿蒂反而显得比较腼腆,她细声细气地说:“在人权方面不会被谴责,希望通过战争攫取利益的势力团体一定会更加肆无忌惮。”
“就是这样,这就是我之前强调过的文明的形式影响文明是非观念,进而影响他们对于战争的看法,然后再影响星级安全局势。”
“您的意思是,纯粹的机械文明会更容易挑起战争吗?”
“大抵如此,但也并不完全局限于机械文明,我只是举个例子,当一个种族的主体成员的牺牲并不被看重,随时都能够补充的时候,他们注定不会过于在意战争的伤亡……”
两个女孩点了点头,很快文又看着笔记本上的一个问题问道:“那么永生种和特殊魔法文明的怠惰性这一部分也是此种原因吗?”
“以阿斯嘉德来举例。”席勒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说道:“一方面是永生种的时间观念与短生种不同,阿斯嘉德发动一次战争的间隙,可能普通的短生种文明已经换了几十代人,所以造成的危害反而不算太大。”
“另一方面是,星际社会当中,大多数以魔法为本的文明都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他们先是富饶,然后才向外探索,而非像人类与其他文明一样因为资源有限而不得不加快迈向母星之外的脚步。”
“既然如此,敦促他们向外探索的动力更多的是好奇,也因此,他们会对于星际社会当中的一些大事展现出特殊的怠惰性,在我们看来就像是反应慢半拍一样,其实只是因为被弱小种族抢破头的利益,在他们看来,于他们的生存和发展根本无益。”
两个女孩点了点头,随后她们又问了几个四类文明之间区别的问题,大多都聚焦于这些区别产生的原因,查尔斯也时不时的加入这场讨论,但他更多的关注的是起于微末的文明应该如何通过战争或在他人的战争当中获取到足够多的利益。
最后,席勒总结道。
“即使从星际层面来看,战争也只是手段而非目的,发动战争的势力团体一定是因为有利可图,纯粹的混乱种族总是被排除在星际社会之外的,若非阿斯嘉德重新披上文明的外衣,他们也没有机会重归星际社会。”
“规则可以是盔甲,也可以是武器,当所有人都碍于规矩必须坐下来谈谈的时候,强大的武力是获取公正的保证,但最终决定谁能走得更远的是明白自己究竟要什么的长远眼光。”
两个女孩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夏绿蒂若有所思的说:“看来智慧生命都差不多,‘既要也要’虽然获得的多,又未免表现的太过贪婪,而适时的牺牲某些利益却能换来舆论的优势,至于如何取舍,总得看看自己是谁,又想要什么。”
“你会是个优秀的星际政治家的,小姐。”席勒露出了一个笑容,看着夏绿蒂说。
“太感谢您了,院长,如果我们以后还有类似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