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若宸面沉似水,冰冷的眸子盯在冷月脸上,沉声道:“冷月,你作为一派宗师,在武林中地位尊崇、辈分甚高,何以竟然利欲熏心到助纣为虐、罔顾国法的境地?!本王自问从未得罪过你、更从未得罪过阿拉力古山,对风日国也一向推崇和睦共处,从不恃强凌弱!而今你竟然丧心病狂地对本王痛下杀手,若非碧落门主查知了你们的阴谋出手相助,本王恐怕已经被你杀了!冷月,你可知罪?!”
冷月恨恨地开口道:“自古以来成王败寇!老夫今日落到你手中,就没有什么话好说!你要杀便杀,何必说这些官话来浪费时间?!”
羽若宸冷笑道:“你倒是个明白人,竟还知道成王败寇的道理!至于败寇的下场,想必也不用本王与你多说喽?!”
冷月道:“老夫此身已毁,什么样的下场都无所谓了!太子殿下就请动手吧!”
羽若宸面色冷峻,望了望冷月身边的红绿双魔,漠然道:“宗师的英雄气概端的是令人佩服!只是可惜了你这两个正值壮年的好徒儿,这次竟也要陪着你共赴黄泉了!来人啊……”
“不不不!不要啊太子殿下!咱们兄弟二人虽说与冷月师徒相称,但是刺杀太子这件事情上咱们二人真的没做什么啊!求太子明鉴啊!”绿魔第一个挺不住,大声叫喊起来。
羽若宸冷哼一声道:“你这人真是枉为人徒,竟然在这关键时刻急着撇清与自己师父的关系,真是令人不齿!碧落门主的属下们亲手将埋伏在一边伺机出手相帮的你们擒拿,难道不是事实?!居然还想狡辩,真是可恶!”
绿魔闻言脸上一红,却依旧叫道:“非是咱们急着与师父撇清关系!实在是咱们兄弟二人与冷月不过是半师半友,‘师父’二字不过是表面上的称呼罢了!…..若是,若是太子能够饶了咱们兄弟的性命,咱们愿意把冷月背后的指使人告诉太子殿下!”
羽若宸眼中精光一闪而没,冷冷道:“那背后主使之人本王已经知晓,只因涉及皇家体面才不急于上报!你的供词……哼哼,恐怕也没有什么价值!”
绿魔见羽若宸这般态度不禁心急如焚,嘶声朝着红魔喊道:“大哥!你倒是说话啊!难不成你真想给师父陪葬不成?!”
喊完他又冲着冷月叫道:“师父!多年前你重伤垂死,是咱们兄弟二人好心救你回到火焰谷养伤,你才能活到今日!难不成你真的要为了那个毫无关系的老狐狸赔上咱们师徒三人的性命不成?!师父!你倒是说句话啊!”
羽若宸冷眼旁观,只见冷月面上不断抽搐,内心似乎正在纠结挣扎。红魔则早已心动,正将一双充满热切光芒的眼睛盯在冷月脸上。
冷月纠结半晌,终于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老夫的确也是不能忍心叫你二人陪葬!这么多年以来也多亏了你们的陪伴,咱们三人名为师徒,实则半师半友……老夫虽是心志坚定如铁,又怎么能真的不顾及你们二人的性命?!…..太子殿下,老夫还有话说!”
羽若宸道:“宗师请讲!”
冷月又是一声叹息,将那夜与薛重密谋的计划全盘托出,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最后又道:“整个事件都是由老夫一人而起,是老夫利欲熏心,听闻薛静琨宝藏惊人起了贪念,这才做出此等错事,还望太子殿下念在红绿二人只是帮从,并未亲自动手,饶了他们的性命!”
羽若宸正色道:“本王会将宗师所言据实禀告父皇,父皇英明神武,自会依据安平国律法秉公而断!来人,将口供呈给宗师细看,核准无误后签名画押,押下去等候裁决!”
坐在一边的书记官将一张写满供词的供状拿到冷月等三人面前,三人匆匆浏览一遍均点头称是。羽若宸令人解开他们被绑缚的双手,三人各自在供状上签名画押,之后被押入牢房。
羽若宸郑重地将那份供状纳入怀中,带了几个侍从匆匆赶回了太子府。
第二日早朝之后,羽若宸来到德威皇帝的御书房,遣退左右,将那份供状呈给了羽旷。
羽旷展开细看之后,不禁勃然大怒道:“薛重老儿丧心病狂!不仅欺瞒于寡人,竟还想着刺杀储君!真是其罪当诛!”一时气急之下禁不住连连咳嗽了几声。
羽若宸忙躬身行礼道:“父皇请暂息雷霆之怒!切莫因为此事气恼而伤了身子!儿臣以为这整件事中,丞相假装称病在家与刺杀儿臣这两件事还并非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应该是薛静琨的那笔藏宝的去处啊!父皇请细想,人人都知道薛静琨藏宝数量惊人,那薛夫人却上奏说藏宝被盗不知去向!而今冷月的供状上却清清楚楚地写明,丞相薛重答应他事成之后以半数藏宝为赠!此事不外乎两种可能,一是薛丞相为了令冷月帮助他达成所愿,以宝藏作为诱饵,骗他为自己卖命;二是那宝藏并未被盗,薛丞相很清楚它的去向!……”
羽旷点头道:“皇儿所说十分有理!那么,你以为,哪一种可能性更大一些呢?”
羽若宸道:“儿臣以为两种情形都可能存在!只是,若果真是第二种情形的话,那么……薛丞相藏在背后的野心……想想还真是令人觉得有些恐惧呢!”
羽旷点头道:“皇儿你说得对!看来薛重这个人……是真的留不得了!原本寡人念在薛贵妃和宣儿的情义以及他多年以来勤于国事的功劳上还不忍心动他,却不料他竟真的起了反叛之心……不过……”
羽若宸道:“父皇想怎么做?”
羽旷沉吟片刻,朝着羽若宸招招手。羽若宸向前几步,父子二人压低了声音商议良久。
最后羽若宸轻声道:“请父皇放心,此事儿臣必定按照父皇的吩咐好生办理!只是,宣弟他毕竟是父皇的儿子,是儿臣的兄弟,何况他于此事应该是毫不知情,还请父皇莫要见罪于他!”
羽旷长叹一声,闭目挥手道:“这个是自然的,你只管下去吧!寡人今日竟是疲倦得很,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羽若宸轻声应是,后退几步拱手告辞,身后犹自传来羽旷的叹息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