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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最长的一天(五)(1 / 2)

这半日下来,王彦章出力可不小。方才韩勍让另几部与贼子周旋,他这一军便抓紧休整,到此时也攒些力气。

于是闻令出阵,直扑李绍鲁而去。

李绍鲁将军那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看梁骑又来,仍祭出离合大法,还要跟梁骑玩捉迷藏。可恨这次遇上的王铁枪狡猾,提前预判了李绍鲁的预判,兜来转去,正巧有那么数百骑正好就顶在眼前。

李哥连刀都来不及拔,直接镫里藏身,狼狈不堪地躲过一劫。心有不甘地回头就射,可惜端端正正扎在一梁骑背后的掩心镜上,当啷一声被弹飞老远。

但并非每人都有他这好身手,一个照面,义从军扑嗵嗵落马百余骑,瞧得李绍鲁将军肝疼。这可是部中勇士、精壮,打李存勖都没这样损失,真是亏了血本。

没办法,玩骑射的被突骑近身,就是这个下场。

王彦章驱逐了李绍鲁这路,那边邓季筠也出阵驱逐了契苾诚一路。

一旁观战的辽王心中慨叹,梁骑虽少却堪称精锐,如此杀敌一千自损一千,如何破敌。

奈何?

奈何!

突然,辽王抓过传骑道:“去给赵王说,让他千万顶住。”

信使领命去了,辽王目送他远远向外兜转,以免被梁军截获。

韩勍见这边派出信使,立刻派出多路爪牙去追。怎奈何辽军信使脚力好,梁骑怎么堵截也都无果,看得一众梁将又跟吃了个绿头大苍蝇般难受。

直至信使被障碍遮挡,但看样子应是可以传信送到,辽王便下令撤退。

郑老二懵了。

跑几十里地,还没怎么打,这就走了?

也不是不熟悉辽王的套路,主要是这么跑来跑去,他累呀。

便听辽王下令,义从军去烧毁东路梁军浮桥,其余人回击李思安部。

郑守义边走边想,来时他们确曾从浮桥处掠过,见到那里守备松懈。原计划应该是上去烧了桥再说,但是辽王看看梁军东路已走远,惦记着捅韩勍一杆子,所以就临时改变计划,没有分心毁桥。

现在看梁军不好打,倒回去毁桥,用以扰乱梁军军心么?这道理郑守义倒是能够明白,但是回击李思安是怎么回事?

揣着一脑门的疑惑,郑二跟着大哥猛跑,就是想不通此种关窍。

这一会儿东一会儿西的,玩呐?

……

辽军果断撤离,可不只有郑爷傻眼。

韩勍,王镕,有一个算一个,在场的哪个不晕?

倒是王彦章最先反应过来,道:“韩帅,辽贼狡猾呀。”

他这么一点,沙场老将韩勍也回过味了。

辽贼兵寡,仅够应付一路,想要翻盘,就只能拉开战场寻找机会。辽王来到这里,那西边还能剩下几人?想必李思安就算不赢也该快了。若那边贼子已经溃散,梁军掩杀起来说不定也跟着就追乱了,谁又能想到这厮杀个回马枪呢?

目送辽骑远去,韩勍无可奈何。

他也不敢追,也追不上,怒道:“先破东面之敌。”

我把你个李可汗,玩得是真花!

这局面韩勍是看明白了,可是东边的王镕大教主还在发呆。

援兵怎么走了?

把他老王晾在这里怎么说?

想想就害怕呀。

这边可有你卢龙的几千老兵啊,李可汗如此冷血么?

大教主也就床上运动在行。

嗯,可能也就只是是爱玩,究竟行不行恐怕就很难说。

总之,他没有韩勍、王彦章阅读战场的水平,再加上边上李、梁两个老货也是一脸懵,十分惶恐的表情,赵王殿下就以为辽王丢下他跑了,好悬没给吓傻喽。坐在马上,只感觉股间尿意盈盈。

赵军的几个兵头蠢,老牛照样发呆。

他一个步军出身,虽在二爷身边熏陶了多少年,但是对于骑兵运用的精髓一直没啥进步。发现辽骑走了,久久不能领会用意。

只有一点,出于对辽王的认识,牛将军自觉友军应该不是临阵退缩。

众人疑惑之间,反倒是王德明王公子心智灵活,叫道:“父王勿忧。”

慌乱非常的王教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忙问:“哦?我儿怎么。”

好儿子王德明为父王排忧解难道:“辽王必是回击西路梁军去了。”

为何放着眼前不打却掉头回去?这么深奥的问题王教主依旧不解。倒是牛犇经此提醒终于明白。本想给这娘娘腔分说两句,却见对面梁军已来进攻,牛将军便顾不上废话,也发一声吼道:“赵王勿忧,辽王必不弃我。”

正巧信使兜个大圈,终于绕开梁军重重阻截来到,传达了辽王口信。

信不信的也只能先顶住了。

大教主一把抓住智慧满满的干儿子王德明,急切问道:“我儿,如何是好?”却是再也不信李弘规和梁公儒两个老货。

王德明见爸爸这般看重自己,真是欢喜非常,立刻建言献策,信心满满地说道:“速令五千骑士下马结阵,务必顶住梁军片刻。

只拖得辽王回转,此战必胜矣。”

为何拖到辽王回转就必胜?

王教主也顾不上想了,直接下令执行。

这次扑上来的是罗周翰那一万魏兵。

当然不能一万人咋咋呼呼堆过来,也是分了数重方阵,有组织有纪律。

不予细表。

只说赵兵下马结阵还要片刻,牛犇不敢耽误,领本部六千多甲士先就顶住。

牛哥曾向郑二拍了几次胸脯,说手下队伍强过梁兵许多,可惜一直没有机会检验。得,今儿机会来了,而且是不成功就成仁。

面对同样一身铁的步兵甲士,老牛也中规中矩摆了个密集的军阵。

前排的步槊手挺着大枪,迅速与梁军斗在一处。

后排的弓弩手玩命抛射,阻挡梁军后援。

沉重的破甲锥或从天而降,或直扑面门,不时有中者倒地,悲鸣阵阵。

前排的亡命徒也在血腥厮杀,你扎我一枪,我还你一刀。

一时间,阵前惨嚎之声不绝于耳。

别看王教主治镇日久,可他早前年小,打仗都是老将出马,从来没有他的事。年长后,成德跟李克用是打过几次,可是哪怕与辽军作战,输赢都很干脆,场面从不似今日这样刺目。

就在眼前触手可及之处,士兵不分敌我地肠穿肚烂、鲜血喷溅,有的喷的高的,感觉几乎都能糊到王教主的脸上。

常年投身榻上运动的王大教主哪里受得这个刺激?只片刻便忍不住,“哇”地一声,趴在马上就呕,将隔夜饭都吐个干净,恨不能肠胃都喷出来算了。

一阵阵酸水烧得大教主口鼻受伤,随从好心拿来水囊给他,刚喝两口转眼又给喷个干净。

赵王身心俱苦地想,哎呦,这哪是人待的地方呦。

……

放下东路这头怎样拼杀得一地尸骸不说,却讲辽王要杀个回马枪,顺路去烧了韩勍的浮桥。快到河边,郑大帅意外发现从对岸过来许多兵丁,在河滩嘻嘻哈哈正在站队呢。

这是怎么?此乃阎宝将军是也。

因昨夜辛苦,今日主攻就没排阎将军的班。但杀才们可都惦记着过河痛打落水狗呢。歇了一个上午,队伍都感觉缓过劲儿来,看东路韩勍部高歌猛进去了,空下浮桥无用,就撺掇着阎宝过来瞧瞧。

阎宝将军也算稳重,没有就干,而是派出侦骑先过来瞧瞧。

过河前哨探就探看了,确认赵军走得狼狈,一路丢盔弃甲,韩副帅又追得急,妥妥的一地宝贝啊!

也不怪杀才们眼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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