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中游鱼,宿无野敌,食有香饵,为何不乐?”那日,她自欧阳素文死后一日,在御花园池边这样说道,那里荷叶田田,碧水悠悠,游鱼尾尾,倒是一派和乐,只是她心中不甚开心,便是说了这样一句,却没想到,竟是有人附和。
“为何不乐?池水虽广,却不及江河远大,虽无野敌,却无景可看,虽有香饵,却皆是囚壁。”韩星柯一回头,却只见一位宫装丽人徐徐走来,便是雨润芭蕉、风摆荷叶,走姿端庄,却是飘逸,不是皇后是谁?
一见皇后,韩星柯立刻下跪,却是一双素手将其扶起。
皇后之手甚是干净,倒不是说其他之人的手不干净,只是皇后之上,上无丹寇,又无戒指,更无手链,却只是白白净净一双素手,上面毫无装饰,倒是更显得皇后双手修长有肉,乃是大大的福相。
“韩贵人为何有此一问?”皇后一向和善,又无什么架子,对这新几位贵人皆是一视同仁,除非有什么大错,才会指责一句。
韩星柯看着池中游鱼,似是出神——她仿佛看到欧阳素问在这池中死去一般,可转眼一看,却只看到池中几尾游鱼游来游去。
那鱼自然是彩色锦鲤,有白、有红、有黄,一条条在池中游荡,甚至美丽,只是那鱼身姿迟缓,又是肥胖,全然没有了游鱼该有的矫健灵活……
“只是觉得池中游鱼可怜……我曾是江湖之人,也曾在湖中捕鱼,那江湖中鱼,非是用巧力不能捕,每一条都迅捷的很,可看这大内宫中的池中之鱼,却是被人驯养许久,已经全然没有了游鱼该有的样子,故才有此一问。”韩星柯如实回答。
她话语之中,虽是指的是鱼,却又指的是自己。
韩星柯入宫本就是一时间行侠仗义,她本志不在此,故这宫中锦衣玉食,绫罗绸缎,却也难买她那自由的心,如今被困在这宫中,还要见那宫妃之间争斗……想来是她极不愿意见到的事情,而昨日,欧阳素文之死,便是坚定了她要离宫的心。
所以今日她来御花园中转转,一来便是为了看欧阳素文丧命之地,二来,也不过是为了散散心,三来,便是为了观察周围情况,看有何漏处,可以逃离这皇宫。
只是大内戒备森严,一时间找不到漏洞,便站在池边赏鱼赏荷,有此感叹,这才让皇后听到。
皇后听完之后,便是说道:“鱼自有鱼游之地,若是不愿呆在这里,江河远大,自有容身之所,韩贵人,你说是不是?”
听闻皇后一言,韩星柯竟是听出一丝别样意味来,她试探地回答道:“皇后说的极是。”
便听皇后对身后安福说道:“你且去宫外找几个法师来为欧阳贵人超度一番,也免得她冤魂作祟,搅得宫中不得安宁。”
安福口中说是,而这件事情,自然是被韩星柯记下了。
皇后要放走游鱼,那游鱼游走便是,又何须多说多言呢?